她們過來時,老太太已經起來了,鎮北侯竟也在。
小玫將鐘璃迎進了西廂房,“姑娘先在這兒稍等片刻吧,侯爺一會兒就走。”
鐘璃頷首,小玫十分細心,怕她冷,還讓丫鬟給她備了手爐,鐘璃彎了彎唇,道了聲謝。
室內,氣氛十分凝重,鎮北侯正與老太太說顧霖的事。
他沒提顧霖得了臟病的事,隻道:“他打小就頑劣,本以為大了會好些,誰料最近越發不成體統,再這樣肆意妄為,早晚惹出大事,我索性將他送去了莊子上,等他認識到錯誤,再將他接回來。”
老太太年齡大了,早已不問事,裴邢也特意叮囑過,不許拿這些糟心事去打擾她,是以,昨日的事動靜雖大,老太太卻一點不知情。
聞言,她忍不住勸了兩句,“你什麼時候管教不成?這大過年的,正月還沒出,就將他送走,這不是讓孩子寒心嗎?”
顧霖之前沒少在老太太跟前埋怨鎮北侯偏心。
他是嫡長子,按理說,理應被請封世子,鎮北侯卻遲遲沒上奏請封,顧承沒摔傷前,不少人認為,他想將爵位傳給顧承。
鎮北侯道:“母親不知他惹了多少事,再不將他送去反思,隻怕會惹出更大的禍端。”
花柳病並非不能治愈,前期若不嚴重,尚有治愈的可能,鎮北侯將他送去莊子,一是讓他反省,二是為了讓他養病,怕傳出風聲,昨日他雷霆手段,將府裡的丫鬟都敲打了一番。
鎮北侯這會兒心情相當糟糕,鐘氏去世的這幾年,他一直渾渾噩噩,也沒過問府裡的事,怎麼也沒料到,顧霖會長歪成這樣,生病後,不僅沒第一時間封鎖消息,反倒鬨得府裡人儘皆知。
這是有多蠢。如今顧承成了這樣,顧霖再扶不起來,他極有可能後繼無人。鎮北侯打定了主意好生管教他。
見母親還想求情,他沉聲道:“母親彆再勸了,兒子心意已決,待他成器,我也好為他請封世子,他若再這般,日後哪能襲爵。”
話已至此,老太太也沒敢再勸,鎮北侯走後,她心情有些低落,一時有些後悔,當初太溺愛顧霖,總想著他沒母親,對他便多了幾分縱容。
她不由對嬤嬤道:“都怨我,我若好好管管他,他也不會這般讓人操心。”
嬤嬤連忙寬慰道:“哪能怨您,三爺和表少爺同樣是您養大的,不是出色得很?大少爺性子拗,隻是一時想差了,老太太勿要自責。”
老太太歎口氣,沒再多說,得知鐘璃已在側間候著了,她連忙道:“快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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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晴也去給老太太請了安,回來的路上,她才問了一句綠淩的情況,“她怎麼樣了?”
“還是不吃不喝,也不知會不會染上花柳病。”
顧知晴有些嫌棄她,平日挺機靈,昨個竟沒能躲過去,一想到身邊能用的又少了一個她就心煩。偏偏這時,她竟是又收到了陸貞渺的邀約,邀她一起去參加今晚的燈盞,邀她也就算了,信中竟還暗示她,讓她帶上鐘璃。
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顧知晴惱得直接將邀請函丟到了一側。她十三歲那年就喜歡上了陸貞渺的兄長,陸衍睿,為了跟陸貞渺打好關係,她費了不少心思,好不容易跟陸衍睿熟悉起來時,誰料卻被鐘璃截了胡。
陸衍睿自打在侯府見過鐘璃後,就對其念念不忘。陸貞渺跟鐘璃並不熟悉,為了幫兄長牽線,時常拜托顧知晴幫忙。
顧知晴肯幫才怪,每次陸貞渺露出這個意思時,她都恨不得撓花鐘璃那張臉,這次也不例外。
可恨上次竟讓她躲過一劫,她若已失清白,陸衍睿又豈會再惦記她?
顧知晴正打算提筆替鐘璃婉拒時,心中卻冒出個瘋狂的念頭,念頭一起,怎麼都壓不住,她眼中閃過一絲狠毒,唇邊卻勾起一抹笑,她就不信,這次鐘璃還能躲得掉。
“去取披風,我們去摘星閣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