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該做的“惡”她一樣沒少,加之以前在外就有惡名,王承柔現在隻能坐在這裡,在大家簡單與她點頭算打過招呼後,沒有人再與她攀談。
屋裡隻餘一個座位,在喻哲兒的旁邊,王承柔就這樣與喻哲兒挨在了一起。她撥弄著手帕,想著喝口茶歇歇腳,然後就不露痕跡地退出去。
“給你,不苦嗎?”
忽然,眼前遞過來一顆梅子,喻哲兒看著她又道:“這茶我剛嘗了,不是本地茶,是西地的苦茶,初夏喝起來倒是清心,可還是太苦了些,一般雲京的姑娘大多喝不慣的。”
在上一世裡,王承柔與喻哲兒最多隻有點頭之交,在喻哲兒被李肅選進宮前,她們連話都沒有說過。所以,皇宮裡的見麵才可算得上是她們的第一次會麵。
王承柔還記得那次相見,她因為快嫉妒瘋了,對喻哲兒的印象隻有可憎,後來在漫長的對立與爭鬥中,想來她們的麵目在彼此眼中都是越來越可憎的吧。
可此時,看著手拿梅子眯著笑眼與她小女兒般說話的喻哲兒,哪裡還有一點上一世勁敵的樣子。
“謝謝這位姑娘了,我們姑娘最是吃不得苦味呢。”清心見自家姑娘看著人家發楞,不說話也不接梅子,忙替她接過梅子道了謝,她們姑娘的人緣已經夠慘了,這還是頭一位主動示好的小姐,可不能再讓姑娘給人家撅了。
王承柔看著清心與害死她的凶手和顏悅色的說著話,頗覺魔幻,她一下子更回不過神來。
清心見她們姑娘不錯眼珠的看著她,一時按習慣,把梅子喂進了她的嘴裡。梅子濃鬱的酸甜氣,把王承柔拉回了現實。
她還是不太能習慣,把清心往自己身後拉了一把,好像這樣就可以幫清心抵擋所有的傷害一樣。
此時陽光明媚,女孩子交談的聲音溫溫脈脈地在耳邊響起,還有倒茶飲水的家常聲音。這一切都讓王承柔安心下來,這裡是安全的,沒有人能傷害她、傷害清心。
她回喻哲兒道:“還好,這個季節喝剛好。”
喻哲兒:“是吧,我一看就知你也是個喜苦的,這一屋的女孩子,她們都改喝綠茶去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飲了一口,苦得她皺起了眉頭,卻還是喝完了一盅。這樣的喻哲兒是王承柔所不了解的,此時的、少女的俏皮與活潑,在進宮之後蕩然無存。
論起來,她們兩個同歲,她生在夏天,喻哲兒生於冬日,她大她幾個月。一個夏一個冬,一個火一個冰,命中注定的對立吧。
喻哲兒稍稍湊近她又說:“我也是比你早一步進來這裡,聊的正熱鬨的幾位,是住城西的幾家小姐,平常她們就有往來,所以親近一些。”
王承柔驚覺,喻哲兒是在給她解釋嗎?怕她沒人理尷尬,她不僅主動理了她,還暗中寬慰她,她們不理你情有可原,她們本就是一個小團夥的,不用往心裡去。
王承柔打量著喻哲兒,她長得很耐看,溫婉大氣,若不是上一世的交惡,喻哲兒這個樣子讓人看了很是舒服。
她現在有一點點了解李肅為什麼要立她為後了,外在家世是一方麵,喻哲兒在做人方麵確實強了她不少,八麵玲瓏初現端倪,在自己還跟個莽子傻玩時,人家就已心路深過她不知幾許。
其實在上一世的爭鬥中,她們二人為了個男人,手上都沾了血。後院井邊發生的一切,隻有王承柔與春安知道,她並不是失手推她下去的,她當時發了狠,一心想要對方的命,無論春安怎麼求,她都沒有心軟,隻有死人才會把嘴徹底地閉上。
而此時,她們二人享受著歡愉時光,還都是一心憧憬美好生活的小姑娘,就算是上一世,真正的幕後黑手也不完全算是她們,而是李肅,是皇權。
這一世沒有她的摻和,喻哲兒的皇後之位該是更加牢靠。明白過來自己麵對的是未來的皇後,與她再無利益相爭的皇後,王承柔決定重新開始結交一份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