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青山與虎刹門的人不一樣,他是固國公府的人,是與公子從小長起來的要護他一生周全的忠仆,自然在李肅麵前比彆人都要有麵子些,能說上話些。
可現在是,四組的人在沒有完成任務的情況下妄加判斷,惹得公子本就不悅的麵色更加陰沉起來。看得出來公子是真生氣了,一直都沒有叫虎嬌起來,於是管青山也識趣的閉嘴裝死。
沒一會兒就聽旁邊屋有了新動靜,是吃好了要離席的聲音。待這聲音消失後,李肅問:“張憲空個人的詳細情況如何?”
屋內的另一位四組成員虎擎忙回複道:“張進之子,張前冒之孫,父經年體弱多病,無建樹,爺爺倒是中了舉人,但也沒有功名在身。張家論起來,隻張副指揮最撥尖。武功習的是丘山周派,全家住象兒胡同,是祖宅並無翻新。沒有跡象表明,他與齊家相識,或與朝中勢力有所勾結。”
李肅聽後,隻道了一句:“象兒胡同?好哇,住東正大街的什麼時候可以與象兒胡同的私混在一起了。”
保帝侯府就在東正大街,而象兒胡同確實是北城地界最便宜的地方。管青山這時才驚覺,難不成是因為侯府王姑娘舍棄了他們公子,重新選擇了一個哪裡都不如他的窮小子而憤怒?
管青山一直沒有往這方麵想,是因為沒有人比他更知道,侯府這位小姐纏的他們公子有多煩,他還以為王姑娘不再出現,公子該是鬆口氣,甚至說吃碗喜麵都不過分。
會是這樣嗎?雖然公子不喜王姑娘,但被她主動甩開,因此覺得傷了他的驕傲,意難平了?
王承柔與張憲空直接朝店外走去,她並不用當場給店家銀子,她是這裡的常客,有備銀在這裡。
張憲空也不會為了大男子的麵子而搶著付錢,這頓飯明顯不是自己能消費的起的,他安心吃下這一頓請,成全彆人的心意,自是不會充大。
當然,張憲空內心也並不是全然不受震動,他再能麵對現實不自卑,也不想在王承柔麵前一直拿不出銀錢來,至少不能永遠這樣。
他想著這事有點出神,沒注意有一人擋在了他麵前。待他抬頭去看,發現竟是義父站在了他麵前。
也是巧了,宋衛要辦的事,其中一件就是請人在此吃飯,他正想著要找這個義子好好談一談,他就出現在了眼前。
宋衛正要說話,但見張憲空旁邊的姑娘。他在宮中當差多年,王承柔這樣的貴女,自然是要記在心裡的。
於是他忙給侯府小姐請安:“王姑娘安好,奴婢監廠宋衛。”
他說完不看張憲空,張憲空心裡明白,義父這是不想在此與他相認。於是他按規矩來,恭手道:“宋副監安。”
“嗯。”宋衛隻回了他個鼻音。
王承柔進過幾次宮,若說前世的自己肯定是不記得這位監廠的宋副監,但重生回來,她倒是知道他的,改朝換代的時候站錯了隊,被新帝李肅抓了典型,殺雞儆猴,下場極慘。
“公公不必多禮。”王承柔道。
宋衛站直了身子,在張憲空與王承柔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給了張憲空一個眼神,多年的義父子間的默契,張憲空知道這是義父找自己有事。義父在宮中服侍正監大人與皇上,自是不能隨便出宮,所以,他要找個日子去到宮側門見義父。
李肅等人隨後也出了酒樓。他本是坐馬車來的,但當李肅正要上馬之時,忽然定住了身子。
管青山不解,正要詢問公子是還有什麼事要辦、要吩咐,就見公子回身抽出他的劍,朝著馬與馬車之間的馬搭上砍去,隻一下,馬匹脫離了馬車,公子把劍扔回給他,隨即上馬揚長而去。
管青山隻楞了一下,馬上用同樣的方法,把另一匹馬也解放了出來,騎上後去追公子了。他暗自慶幸今日出行的是輛雙馬車,否則的話,他駕著毀了一半的馬車,拿什麼去追他的主子。
管青山雖然追不上公子,但還能跟上,一直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看公子行進的路線,這好像是往湖對麵那片空曠草地的方向,有了這個認知後,管青山忽然想起,他們最後聽到王承柔與張憲空的談話內容,正是相約著坐船過湖,去放紙鳶。
另一邊,下船的時候,需要有人搭把手,張憲空這次可以完全不用顧慮世俗,伸出手來給王承柔搭。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如她的名字一樣,柔柔軟軟的。比起張憲空平生還未與女孩子有此接觸不同,王承柔卻是記不清上一世裡,她抓握過李肅多少回手了,但每次都是她主動。
而當時得逞後的悸動,不過是她一個人的。而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應。
這片空曠草地,沒有樹木,有的隻有花草,所以天氣好的時候,在這裡放紙鳶的很多,賣紙鳶的也多。張憲空給王承柔買了一個,她挑了半天,挑了一隻小兔子。
張憲空笑道:“兔子會飛?”
王承柔沒笑:“我希望它會。”
這隻小小的風箏才剛剛放上去,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慢慢地聲音越來越清晰,竟是有人繞過了這片湖,直接騎了馬過來。
馬蹄聲陣陣,帶著呼嘯之勢,王承柔呆呆地看著離她越來越近,且沒有停下意思的高頭大馬,能反應過來的,唯有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