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站起身來，柔情無限的瞧著肖凜，低低地道：“柴靜歡說中了這弱水劇毒，無藥可治，因為她隻道世上沒有一個醫生，肯不要自己的性命來救活病人。肖凜，她不知我……我會待你這樣……”

說到這裡，體內毒性發作，身子搖晃了幾下，摔在肖凜身邊。

肖凜見她慢慢合上眼睛，口角邊流出一條血絲，真如是萬把鋼錐在心中鑽刺一般，張口大叫：“明泉，明泉！”可是便如深夜夢魘，不論如何大呼大號，總是喊不出半點聲息，心裡雖然明白，卻是一根小指頭兒也轉動不得。

終於蠟燭點到了儘頭，忽地一亮，火焰吐紅，一聲輕響，破廟中漆黑一團。

肖凜心想：“傅明泉便如這蠟燭一樣，點到了儘頭，再也不能發出光亮了。她沒跟我說自己的身世，我不知她父親母親是怎樣的人，不知她為什麼要這般憐惜我。我常向她說我自己的事，她總是關切的聽著。我多想聽她說說她自己的事，可是從今以後，那是再也聽不到了。她總是處處想到我，處處為我打算。我有什麼好，值得她對我這樣？值得她用自己的性命，來換我的性命？其實，她根本不必這樣，隻須割了我的手臂，讓我在這世界上再活九年。九年的時光，那是足夠足夠了！我們一起快快樂樂的度過九年，就算她要陪著我死，那時候再死不好麼？”

又忽然想起：“我說‘快快樂樂’，這九年之中，我是不是真的會快快樂樂？傅明泉知道我一直喜歡柴靜歡，我雖然知道她已言明她當時一心決意複仇，並未愛過我，但思念之情，並不稍減。那麼明泉今日寧可一死，是不是為此呢？”

天漸漸亮了，陽光從窗中射進來照在身上，肖凜卻隻感到寒冷，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