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次,至少不會有人明麵上給她難堪。
那盆小蓮花開在窗邊花幾的白瓷碗中,清雅袖珍,養得好便俏。
虞翎斂住眉,最後輕緩口氣,道:“雖知姐夫在寬慰我,但我心中仍是高興,我知道她們都比我厲害,想是過於在乎,鑽牛角尖了,昨天在方府犯心疾,還怕方家笑話我,熬了好久才敢說自己手也疼。”
謝沉珣沉默,道:“傷還沒好,好好在府中休息,我這幾天都有事。”
……
從謝沉珣剛回京那天起接見謝大夫人娘家的親戚,桌案上擺的卻是不知哪來的折子,虞翎就知道他是在暗中做些什麼——上回他看的那張折子是戶部一位主事上奏修建間宮殿請求撥款,本不該到吏部手上。
謝沉珣大抵是覺得她身子容易留痕跡,讓小廝去給她了盒去疤的百花膏。
虞翎在方府受罪一次,從宮裡來了不少賞賜,連她那位隻遠遠見過麵的未婚夫也來了賠禮,說是自己未能阻止,特來致歉。
蕭庚雪在彆人眼裡是彬彬有禮,溫文儒雅,實際上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無關的人死在他眼前都不會眨一下眼,但他也確實擔得上孝順兩個字,足夠聽皇貴妃的話。
虞翎的正妃之位,穩得大抵沒人會相信。
皇貴妃到底是隻有一個女兒,虞翎聽說付嫦清進宮時摔壞了聖上給皇貴妃的畫,以皇貴妃的性子自是不依不饒。
付嫦清被罰了三個月禁閉,陸蓉蓉也沒得什麼好結果,照樣是被家裡禁足在內,其他幾位即便沒被牽扯到,這段時間也收了心呆在家中。
隻有尚在病裡的虞翎是留在侯府歇養身子,在謝氏那裡幫著忙,養精氣神。
七月二十那天的下午,魏府姑娘遞了帖子的消息傳到虞翎這裡時,她正坐在紅木圓桌邊修剪百合花枝,隻輕輕頷首示意放在一邊。
她修剪完最後一枝後,將剪子輕放在桌上的竹藤箜籃裡,玉指纖細扶瓶身,輕|插百合進方口三段式古樸五彩花觚中,花瓣微卷,又有花苞含羞待放,亭亭玉立。
魏府姑娘,便是宮裡上次讓她結交的魏翹。
雪貂懶洋洋趴在她的腿上,被她的細直手指順著乾淨皮毛,魏翹在信裡問她身子可好,若是得空,找個時間聚聚。
虞翎麵容仍有常年得病帶來的病弱感,讓她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惜,輕輕垂眸想事情時,都會有人認為她是累了想休息。
她捏著雪貂的小爪子,隻歎它是混吃混喝不會說話的,她姐姐從前也留過信給她,讓她聽謝沉珣的話,若它知道她姐姐的事,她倒能放下三分心去做彆的。
虞翎心裡想著事,依舊沒猜到為什麼要去結交魏翹。
戶部侍郎是正三品大臣,自然是厲害角色,但他謹慎至極,甚至有些過頭,全家都是一個樣,遇到點風吹草動都能緊張得做足大禍臨頭的準備,魏家女兒亦如此,不可能向哪位皇子投誠。
她抬手輕輕揉著微微作疼的額頭,抱著雪貂去寫回帖,說這幾天皇貴妃欲召見,下月初當無事。
侯府每月月末晚上是家宴,聚在正廳用膳,謝府主子都要出席,她為貴客,也要去。上幾個月因謝大夫人喪事取消,這月三十該照常。
她讓人送信出去,對陸嬤嬤道:“四姑娘待會若來尋我,說我很快回來。”
高門世家雜事隻多不少,喪期忌諱尤多,諸如會客不可於正廳,用膳忌食牛羊肉,穿衣不著華服金飾等等,皆不可隨意對待,她這位姐夫十分講究,連帶下邊小輩也要守規矩。
四姑娘一直很喜歡和虞翎相處,時不時就過來找人,倘若不是沒下人敢提她姐姐,讓她想不明白原因,虞翎在侯府的日子或許過得真算不錯。
她下次入宮,皇貴妃就該讓她見蕭庚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