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來越陰沉,有些像要下雨,但虞翎不想走快,這一路都不急不緩,幾滴雨落在她臉上,她訝了一聲。
虞翎身子是淋不得雨的。
謝沉珣忽地攬她,拽過韁繩,駕馬道:“去前麵避避。”
虞翎陡然撞他後背,緊緊靠他,腰身被他手扣緊得動彈不得,摔不了馬,卻又被速度嚇得臉色白。謝沉珣按住她,手掌聽她心跳速度越來越快,等到了前邊用於歇腳的亭子後,謝沉珣才籲馬停下。
他把嚇得無力的虞翎從馬背抱下來,大步走上台階,讓她坐在雕欄上,從懷裡拿了一顆藥讓她吃。
劈裡啪啦的大雨霎時就下了起來,這間小亭是修來中途供人歇息的,往裡有間擋風的小屋子,供著香火,每隔三日都會有人來換。
虞翎倒是怕得緊,喘著氣,藕臂一直抱他脖頸顫喊姐夫,謝沉珣給她拍背順氣,再次道:“侯府給你撐腰,薑家不敢冒犯到你身上,不許再學。”
她吃了藥,心跳的速度依舊很快,隻會呆呆在他耳邊喊姐夫,謝沉珣頓了頓,隻安撫著,抱她進避風小室,順手撿些乾柴丟牆角燒暖和,勾來一張木凳。
虞翎底子差,不適合坐冷椅子,隻坐在謝沉珣腿上,她的披風解下蓋在頭頂上,柴火暖意讓她背脊暖烘烘,終是帶回點血色,她一時心有愧疚,輕趴在他肩膀上的腦袋微動了動,囁嚅道:“我對不住姐夫,又讓姐夫為我擔心。”
“嘗到教訓便要記下,”謝沉珣順她的背,開口道,“你身份特殊,不會就不會,隻有出了事才會讓人看笑話。”
倘若她是府裡那兩個姑娘公子,謝沉珣聲音都會多幾分嚴厲,但她身子慣是這樣,應下她的人是他。
陰沉天色落下的雨水落在屋瓦間,密密麻麻,裡邊光線微暗,她也知自己身子到底怎麼樣,隻摟住他修長脖頸,小聲應下來,有些虛弱,懂事說:“姐夫不要生氣。”
謝沉珣的手慢慢撫摸她發頂,大掌溫度透過披風傳到她耳邊,道:“沒氣。”
“我剛剛一直壓著姐夫玉佩,覺得質地有些怪,不知道避雨路上有沒有壓壞,”虞翎找著話題試圖和他聊話,“若我弄壞了會賠姐夫,我那也有幾塊硬玉。”
虞翎得過皇貴妃幾次賞賜,虞家的嫁妝她姐姐全留給她,縱沒了侯府,身邊一堆好東西,養活自己不難。
“不用,”他沉默片刻,“好好休息,會有人來接。”
她頭輕輕埋在他頸間,濃密睫毛慢慢合上,呼吸溫熱,好像是有些困了,可她聲音裡的柔媚卻好像是從骨子裡就散出來的樣,道:“我從前和姐姐在山上時,也遇到突然下雨,不知她在侯府過得好不好,姐夫會替她撐傘嗎?”
謝沉珣沒說話,手掌隻慢慢放在她纖細玉背上,讓她呼吸順暢些,穩重端正,沒有過多越距。
柴火燒燃的響聲在寂靜小室裡避不開,虞翎眼眸輕閉,她肌膚如剔透白玉,好似才想起府裡傳他和她姐姐感情深厚,他不願觸及傷心事,亦不常提起,隻柔婉輕開玩笑道:“姐夫耳後有顆小痣,我身上也有顆出生就帶的紅痣,但現在已經看不見,姐夫猜猜在哪?猜到了我跟你對答案。”
虞翎對他依賴多,因為她姐姐留過信要聽他的話,她便把他當成是親生的親人,不僅是不設防,甚至不會質疑他任何的動作,太過單純的姑娘家,出門遲早有一天要被欺負。
謝沉珣隻讓她好好睡覺,他什麼都不打算說,她亦安靜下來,不再問,在他懷中慢慢睡了過去。
等虞翎再次醒過來時,已經是在半山腰的酒樓,窗外透進來昏暗的光亮,現在是傍晚,守在一旁的丫鬟見到虞翎醒來,連忙說廚房熬了粥,她這就去端上來。
她問:“姐夫呢?”
“侯爺在和人談事情,”丫鬟道,“他說天色晚了,姑娘也不適合趕路,先歇著一晚。”
虞翎慢慢撐坐在床榻被單上,手背輕搭額頭,擺手讓丫鬟下去,今天過後,想必她能做的不少事都要被謝沉珣給禁了。
她身子不至於騎個馬便臉色蒼白,可她這位姐夫,委實坐懷不亂。
他從小亭送她上馬車一路,到抱她上酒樓,一直都沒讓她露過臉,但也沒對她做過什麼,若日後娶了妻,怕是要和未來侯夫人長相廝守一輩子,她姐姐倒成最不受關注那個。
虞翎隻伸手去放下半邊幔帳,輕解係帶看腰側,發現淡淡的指印子。
剛才學東西的時候他力氣大,握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