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雲傑被打了二十棍,沒十天半月好不了,還要在冰冷的祠堂待一個月,讓人想到就心情不錯。
回去的路上,書硯的臉上一直笑眯眯的,看得江雲康打趣說了句沒出息,“快彆笑了,還沒回屋呢,被人看到可是要去告狀的。”
書硯忙捂住嘴巴,眼睛卻還是彎彎地笑著,等回了三房的小院,書硯才忍不住問,“三爺,您說四爺為何這麼討厭您?”
這一點,江雲康也想過。
一開始沒想到理由,後來明白了,討厭一個人並不需要理由。
江雲傑在承安侯府是個庶子,雖說功課還可以,但比起出色的嫡出大哥還差了太多。父親和嫡母都不容易討好,對哥哥們要笑臉相迎,就連在五弟跟前也要忍氣吞聲。窩囊地過了那麼多年,總要有個出氣的地方,而原主也是庶出,還腦袋簡單容易被騙。相處過後,江雲傑便找到了他出氣的地方。
想通這一點並不難,江雲康在承安侯府待的這些日子,也時常壓抑,他也會有同樣感覺。隻不過他選擇努力出人頭地,江雲傑則是心思漸漸陰暗。
轉頭看了眼書硯,江雲康淡淡道,“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也不需要理由。以後離四房的人遠一點,我也會交代三奶奶,莫要給四房的人鑽了空子。”
書硯點頭說好,主仆兩個進了書房,看到桌上擺了夜宵,得知是三奶奶送來的,書硯忙幫忙擺碗筷。
三房這裡吃得正香,正院的孟氏留了承安侯歇息。
屋裡隻有兩人後,孟氏的麵容才有些小女人的柔情,她端來一盞熱茶,坐在承安侯邊上,“老爺,今日的事說小也大,兄弟間出了隔閡,就算是庶出,咱們也得管著點。”不然出了事,他們得跟著一塊兒丟人。
承安侯偏頭看去,孟氏卸去珠釵,燭光輕閃在臉上,倒有種嫻靜的美,“夫人有話不妨直說。”
孟氏轉了轉眼珠,接過承安侯手中的茶盞,“三郎成親快有一年,他的學問卻一直沒有精益,與其一直蹉跎時間,倒不如早點給他找個差事做。我知道他一心想考個功名,可功名又不是想要就有的,您說對嗎?”
承安侯聽得皺眉,若有所思地道,“夫人說的確實有道理,可三郎還年輕,怕不肯輕易放棄。”
“他是看不清,若是老爺給他說清楚,再找個不錯的差事,日子久了也能緩過來。”孟氏道。
“夫人可是有主意了?”承安侯問。
孟氏點點頭,又往承安侯那坐近了一點,語氣溫柔又帶了點嬌嗔,“我是三郎的嫡母,他若好了,往後對大郎也有幫助,自然不會害他。我娘家不是有個侄兒在護城軍裡當百戶麼,那裡正好缺了個筆錄,讓三郎去正好。”
承安侯有些猶豫,“三郎不是武將,若是去當了筆錄,在護城軍並沒有升遷的指望啊。”
筆錄連個九品官職都說不上,就是負責寫個記錄,最多能幫軍士寫點書信掙零花,便沒其他出路了。
“哎呀,筆錄雖看著一般,可如今大郎入朝為官,三郎若是去了護城軍,定能消息靈通。老爺也知道,除了太子,還有兩位王爺盯著皇位呢。護城軍是何等重要的地方,但凡哪個王爺想要做點什麼,都繞不開護城軍。有三郎在那裡,老爺和大郎才好安心上朝,不是嗎?”
孟氏的手柔柔地扶住承安侯的肩膀,快三十年的夫妻,早就相處出不一樣的情分。她特意提到大兒子,就是想提醒承安侯,哪個兒子才是最重要。
用一個本就不出色的庶子,給出色的嫡子鋪路,承安侯確實心動了。
“明兒我找三郎說說。”承安侯說完打了個哈欠,折騰一晚上,他很困了。
孟氏看承安侯就這麼去睡覺,眼神頗有些幽怨,卻又矜持著不願多主動,隻能一塊躺下,不一會兒,兩人就背對背各自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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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學裡少了一個人,還是往常備受追捧的那個,大家很快就發現了。
有些臉皮厚的,便會過來和江雲康套兩句近乎,再問江雲傑的事。
江雲康一概都說是病了,多的一個字都不提。
直到下學,連五弟江雲熠來找他,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四哥犯了事。”江雲熠是孟氏的掌心寶,自小嬌慣長大,從沒把庶出的三個兄弟放在眼中,這會說話也是昂著腦袋,“你要是現在和我說了,我也能說件和你有關的事。”
江雲康不喜歡嬌縱的小孩,看五弟一副囂張樣,他就不想讓五弟如願,微笑道,“這事五弟去問母親最好了,四弟是我們的兄弟,他有什麼事傳出去,對我們也不好。母親向來謹慎,由她來告訴你,最穩妥。”
江雲熠一早就去找過母親,可母親讓他不要多打聽,不然他才不會來找江雲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