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淩昭剩了六塊給她,她和南燭吃了三塊,還有三塊,給了飛蓬一塊,就隻剩兩塊了。
又喊李子拿了隻葉脈紋的玉瓷花口碟,將點心擺了上去,穩穩端著給淩昭送了進去。
淩昭專注地看著書,伸出手拈起一塊咬了一口,緩慢地吃完,又伸出手拈了第二塊。
當淩昭第三次伸出手,桃子嘴巴張了張,沒敢出聲。
淩昭的手摸了個空,才抬眼看了一眼空空的碟子。沒說什麼,擦擦手指,說了聲“都撤了吧”,便繼續看書。
桃子將碟子和攢盒一並撤下,交給了李子,又叫柿子在書房聽喚。
她自己匆匆去次間打開由她掌管的錢箱,取了兩個小銀錁子給了南燭。
“林姑娘和三房的杜姨娘一起住在西邊那一排院子,你知道吧,挺矮的那一排。”她說,“我也不知道她住哪一間,你過去打聽一下。”
“找到了,就跟她說……”
桃子躊躇了一下,道:“就說我愛吃她做的這點心。”
隱去了淩昭的存在。
“問問她還會不會做彆的樣的,還是就會這兩樣?若她們會得多,請她幫忙每日裡做些不重樣的,這算是預付一個月的錢。”
南燭也是機靈小子,問:“是公子愛吃嗎?”
“就你知道。”桃子擰他耳朵一把,“心裡明白就行了,彆嚷嚷,快去。”
南燭吐吐舌頭,飛快地跑著去了。
他慣常跑腿的,速度很快,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就跑過去了。
西邊這排院子明顯低矮樸實了許多。南燭往第一間去問,得了指點,很快便找到了林嘉的院子。
林嘉卻不在,她和杜姨娘的丫頭一起往門子上去了——日常的繡活,都是托門子上的婆子送到外麵鋪子裡寄賣的。府裡許多仆婦丫鬟都是這麼做的。
杜姨娘院子裡幾個人的繡活也都是這麼處理的。
杜姨娘接待了南燭,聽他說是淩九郎身邊的小廝,頗是吃驚。待聽了他的來意,心裡劃拉一番,便應下了。
等林嘉回來,杜姨娘給她看了銀錁子,說了四房的人托付的事。
林嘉略有不安:“合適嗎?”
杜姨娘道:“若隻是三不五時地送一些,倒不用。但他們要的是日日,這種天長地久的事若不是事先談好了報酬,僅憑一時腦子熱便答應了,時候長了怎麼可能堅持的下來?少不得要受累還落埋怨。似四房這般明曉事理,銀貨兩訖的,大家都歡喜,反而乾淨利落,不容易有事。”
“既是點名要你做的,這銀子你收著,攢著作嫁妝。”
也許是被杜姨娘拎著耳朵灌“嫁人”這件事灌得多了,林嘉也很喜歡攢嫁妝。
衣裳料子也好,刺繡也好,銀錢也好,那種慢慢變多的感覺特彆讓人安心。
她收了銀錁子,脆脆地應道:“好!”
既接了這差事,兩個人就認真研究起來。
杜姨娘道:“說是隻要素點,不要有肉餡的,也不要用豬油。”
“好。”林嘉拿了描花樣的炭筆,把這些要求都錄下來。
因為對方還要求儘量不重樣,兩個人就湊一起研究點心譜子,把六月剩下的半個月每天的花樣給定了下來。
定好了,林嘉問:“這便動手吧?”
因南燭說每日早上便要。乾點心保存時間長,隻要不是梅雨時節,放十天半個月的沒問題。
杜姨娘卻道:“我想著,不若早上現做,人家既掏了錢,便給他們最新鮮的。”
四房的人出手大方,杜姨娘從接下這事的時候起,就決心把這事做好、做長久了,好好地幫林嘉賺這筆外快。
實是比做繡活來錢快,還輕省。繡活一做做一天,眼睛手指腰背都累。做點心也就是忙活半個時辰就能搞定了。
天上掉餡餅一樣的好事啊。
南燭回去給桃子複命:“我說讓飛蓬去取,那位姨娘聽說飛蓬是個才留頭的,怕飛蓬不穩妥,摔了磕了什麼的。她說反正林姑娘日日早晨能看到我,就讓她捎過來。”
“也行。”桃子說,“反正梅林那裡你去接。彆讓林姑娘和公子碰麵,惹公子不高興。”
南燭道:“我瞅著林姑娘從來不往北邊去的。”
桃子點頭:“她是個心裡有數的。”
這些衣食住行的小事,自有身邊的婢女操心。
淩昭身邊桃子就是個能做主的,不需淩昭說什麼,便把這事安排好了。
若沒有這點眼力和行動力,又怎麼能成為淩九郎身邊的大丫鬟。
翌日一切順利。
淩昭練完劍,茶已經煮好了,當作幾案使用的大塊湖石上除了茶盤,還擺了碟子。碟子裡摞了四塊點心,擺了個造型。
淩昭拈起嘗了一口便讚了一句:“今天的點心不錯。”
南燭邀功:“是今天早上新鮮現做的。”
淩昭又嘗了一口:“這不是廚下做的吧?”
“是三房的林姑娘做的。”南燭稟道,“桃子姐使了錢的,講好先做一個月試試。哦,我們隻說是桃子姐愛吃。”
淩昭咀嚼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