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威爾的聲音打破了沉默，語氣卻陰沉地嚇人，“我上次和你說的話你沒聽懂嗎，還是你真的希望我打斷你的腿”

鳥兒也沒想到自己明明都已經閉嘴了還能被提到，爪子一蹬繼續在籠子裡裝死。

莉莉直視著那雙死魚眼，淡淡地陳述，“你希望我走。”

利威爾默認了。

“你騙人。”

她的聲音不再冷靜，從床沿站起身，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很疼，她毫不在乎，走到利威爾麵前，近距離看著他的眼睛，似乎想找出他說謊的證據，“你喜歡我。”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靠我在地下街活下去，然後找機會回地麵。” 那雙清冷的黑瞳就在眼前，利威爾語氣冰涼，“你現在可以回去了。”

莉莉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等你傷養好了，就趕緊走。” 這不是和她討論，是他的逐客令。

利威爾下了最後通牒，轉身準備打開房間門。

莉莉聽明白了，他不想再收留她了。

他在趕她走。

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了他的手指，有淚水低落在他的手背上。

“我不要走，彆趕我走。”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握著他的手微微顫抖。利威爾愣在原地，回頭第一次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是滿含淚水的無助，“求求你，彆趕我走。”

這是利威爾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哭。

就連被人扔到地下街，她都沒有哭。被光頭帶人按在地上時，她都沒有露出這種無助的神情。

她總是鎮定自若。遇到天大的麻煩，她似乎總能想到辦法解決。

“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我也不會占用你們太多資源，我吃的很少，我可以再吃的少一點。” 她的性格太過隱忍，似乎不習慣把軟弱表露在外。連抽泣聲都被她努力忍住，隻是全身都在顫抖。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抓住他的手指不斷用力似乎生怕他把她甩開，“求求你，彆趕我走，求求你了。”

她腹部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染紅了紗布，看在利威爾眼裡惹得他心煩，他想去拿旁邊的醫療箱，卻嚇得女孩以為他要離開，一步都不肯讓。

利威爾歎了口氣，身上的那股凶勁兒散了就再也聚不起來，“我去拿醫療箱，你的傷口不處理萬一感染，你還想再發燒嗎？”女孩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的眼睛，他再也說不出狠心的話，用指腹擦掉她臉上的淚痕，“彆哭了。”

聽他這麼說，莉莉才放開手。

她再次坐到床沿邊，看著利威爾蹲在她麵前，用酒精棉給她的傷口二次消毒。她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水，省了省鼻子，聽到利威爾問她，“為什麼不想走”

莉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利威爾的眼角。

她從來不敢主動觸碰利威爾。

她以為利威爾覺得她和地下街的其他人一樣，是垃圾。她怕他嫌她臟，不敢碰他。

“我是莉莉，我可以隻是莉莉。”

利威爾幫她上藥的手停住了。

他突然想起了莉莉剛來地下街時，裝瘋賣傻被他拆穿，四個人第一次坐在屋內自我介紹時的場景。

“我叫伊莎貝爾·馬格諾利亞！”

“法蘭·恰其”

輪到他時，他眉眼淡漠地說了一句，“利威爾，隻是利威爾。”

莉莉坐在三人對麵，那時候她的眼裡還沒有放下警惕。

她說她叫莉莉，卻不隻是莉莉。她有必須要做的事。

可現在，她卻說她是莉莉，她可以隻是莉莉。

利威爾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她可以不回地麵，她想留在這裡。

隻作為莉莉留在這裡。

“你真是瘋了。” 利威爾用紗布包紮好傷口，“你比伊莎貝爾那個小鬼還蠢。”

地下街沒有哪個人不想去地麵。

那裡有陽光，有法律，有太多地下街沒有的東西。

可她這個明明可以回到地麵的人卻說想留在這裡。

“利威爾，” 她喊他的名字，大著膽子低頭親吻在他的眼睛上，“我想我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