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發力穩住身形嗎?好像不用,真切的痛疼或許能壓下從身體裡騰發的難受吧……
雙眼一閉,李詠仕感受著強烈的地吸引力,為自己的摔倒,做著心理難備。
眼見額頭已經超出膝蓋的位置,他卻沒有同預算中那般臉貼大地,而是撞上了一片柔軟。
“禾枷?”
李詠仕啞著聲音,試探著喚了一聲。手腳開始綿軟,使得他連抬手的力量都沒有。
掛在米白牆上的時鐘嘀嗒作響,沒有任何的回應讓李詠仕的期待化作鼻息飄散。
他覺得自己像靠在彆人身上。因為那片柔軟有著明顯且規律的起伏,像一個人呼吸帶動著自己的肚皮。
一個人好累,好孤獨,好難受。
“禾枷……”
李詠仕隱隱覺得鼻子發酸。這一次,有了回應。
響起的不是那稚嫩可愛的嗓音,而是柔溫的男聲,像是低語,又似宣告。
“我在。”
大腦放空了一會兒,李詠仕才緩緩睜雙眼。入眼的是天花板的空白,是陽光從窗台折射出的光暈,意覺美不勝收。
過了好一會兒,李詠仕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在睡午覺。偏頭一看,禾枷果然靠在旁邊。
這是願望的實現,睡著?好像睡著以後就不難受了。這達成的方法真是,簡單粗暴。
現在也沒那麼難受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臉是什麼模樣。在逃殺人犯?噗,想想就好笑。
睡得真死啊,不知道拿出糖湊到它嘴邊會不會嘬起來。
又躺了一會兒,李詠仕翻身下床,去把客臥收拾出來。也不知道怎麼的,真是太照顧那離譜又可靠的許願娃娃了。
為不讓禾枷看到自己“發瘋”,他隻好把自己真正的隔離起來。
剛剛那個人……也許是夢吧,人
被逼急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明天,明天再驗證。
餐廳“空城”。偌大的包廂裡隻坐了兩個人,樊林驕丞,石餘。
此行的目的不是吃飯,樊林驕丞看向那些秀色可餐的佳肴黯然失了味口。隨意抿了幾口酒後,樊林驕丞直述此行的目的:“李詠仕我聯係不上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石餘也沒動筷,似乎就是等著樊林驕丞直報來意。“我怎麼懂,你是他的好朋友,才是那個最清楚的人。”
樊林驕丞抿了抿嘴,話氣陰沉:“他的易感期是你弄出來的,對不對?”
“是。”
“為什麼?”樊林驕丞瞬間拉下了臉,握緊了酒杯,仿佛在預備時刻準備好砸向眼前對什麼都不關心的漫散公子哥。
“這有什麼為什麼,我想乾什麼就乾什麼,怎麼?這麼關心他,心疼啦?”
樊林驕丞猛的將緊握的酒杯甩出,殘餘的透明液體登時飛濺出來,在昏黃的橘光燈下泛著光。酒是撒灑乾淨了,杯子卻是被穩穩的接住。
石餘輕手放下酒杯,更加嘲笑的注視著樊林驕丞。剛剛那一甩手仿佛用儘了樊林驕丞的氣和力,憤怒直白寫在臉上。心中窩著的火越燒越洶,他也氣得渾身顫抖。
可他用儘全身的力量打出的那一擊,卻是被那麼輕鬆地接下瓦解,讓他的怒火頓時顯得蒼白無力。在石餘看來,自己就像個發瘋咬人的兔子,毫無威脅可言。
飯是吃不下的,本來也不是來吃飯。樊林驕丞自知,既然已經發生了,不管結局會怎麼樣,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他能做的,隻有為齒輪添些潤滑油,不讓它轉起來那麼艱澀。
“以前就知道你很自私,沒想會自私到這個地步。”樊林驕丞起身走到包廂門口,語氣染上感脅的意味:“為解自己的惑,痛苦他一年,嗬,你最好想辦法補救。”說完便摔門而去。
留下的石餘拿起他扔過來的酒杯一次又一次的盛滿酒,一口又一口的悶掉。直到思緒飄忽,頭腦昏脹,才停下。
包廂裡很靜,隻有石餘獨醉。他定定的盯著再次盛滿了酒的杯子出神,那透明的液體映出他的臉,那雙熏紅的眼裡包含著可笑的懊悔。
樊林驕丞迎著吹來溫暖又夾帶絲涼的風,穿梭在形形色色的人群當中。許久沒有展露過如此強烈的負麵情緒,讓他無法快速安撫自己。
李詠仕不再提及的事,他們又有什麼資格去闡述?
距離李詠仕抱著其他五個布偶消失已經過去兩個小時,禾枷虛幻了身體與布偶對坐著,時不時望向門口,猶豫著要不要去找找人。
客臥裡的李詠仕收起了一切易碎鋒利的物品,不停變換的信息素張狂四散,使得封閉的空間吸呼都沒法清新。他努力收斂著這壓抑的信息素,得到的最好回饋是味道不會散出這空曠的房間。
隨著呼吸越來越重,汗水打濕了劉海,抓著布偶的手越來越用力。他有點害怕,怕自己撐不這這個易感期。禾枷說它一直在沉睡,那我死了,它會不會也跟這死去?
如果是這樣,那我也是連累了一個無辜的生靈……
附上載體後,禾枷便有了感官,可一旦離開載體,它就很難維持布偶模樣。心一橫,禾枷很快附著到布偶上,飛快蹬著小腿跑到門口。
半米高的布偶再怎麼蹦躂都不可能夠不到,但門還是開了。
片刻,禾枷掰開木門,探出腦袋尋找著什麼。很快它的目光鎖住一扇門,那門後似乎有一個巨大的漩渦正悄然起引著它,隻要它打開門,便立刻把它吸卷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