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享你 病房可以分你一間。(2 / 2)

獨享你 茶暖不思 7089 字 8個月前

祖母綠金邊果盤有分格,一半盛的是草莓,而另一半金黃剔透……

熟悉的情景,又是切好的芒果。

宋黎表情垮了一下。

不是鬱悶,連靳時聞都不對她的過敏史上心,人家憑什麼將她說過一次的事放心上。

隻是要她再說一遍,實在有些如鯁在喉。

瓷質果盤分量很足,躺在掌心滲來絲絲涼意。許延送完水果就回廚房泡茶了,留宋黎獨自茫然四顧。

就在宋黎尷尬的短短一兩分鐘裡,她沒注意到,床上那人一聲不響,已經吃完了他那份芒果。

忽然間,手上一輕,再一沉。

宋黎含著迷惘回眸。

隻見她的果盤到了他那兒,男人叉了塊芒果往嘴裡一丟,舉手投足儘是懶勁。

而她眼下拿著的,是他的、隻剩草莓的那盤。

宋黎不可思議,懵了很久。

他這舉動,讓宋黎無法不去猜測,上回她不經意間說的那句芒果過敏,他是記著了嗎?

可他什麼都沒說,悶葫蘆似的,宋黎想道謝都怕是自作多情。

盛牧辭慢悠悠嚼著軟糯的芒果,或許見她依然沒動靜,他才開口說了句話,語氣渾不在意。

“草莓也不能吃?”

“……”

宋黎現在確定了。

他是真的記得她不能吃芒果。

“能、能的。”宋黎失聲頃刻,不自覺放軟了聲音回答。

說完就沒然後了,她混亂得很。

最該體貼她的人卻始終不上心,原以為最非善類的人此刻卻幫她解決了棘手的芒果。

這情況,微妙又奇怪。

宋黎緩過來些,思量了會兒,輕輕地對他說:“……謝謝。”

江南的女孩子,眼睛是清暖的,總有一種水墨畫般的溫柔氣質,宋黎更甚。

她是真的像一朵小茉莉。

漂亮純潔,卻也易蹂躪、易采擷。

盛牧辭瞟了她一眼,睫毛又半斂回去,他眼皮褶皺很深,眼窩也深邃。

一目一行都是輕狂,顯得很不正派。

這身混不吝,料想是在四九城裡曆經多年時移世易磨礪出來的。

這樣的人會有好脾氣嗎?

在遇見他之前,宋黎難以想象。

可那時,他薄唇勾起丁點弧度,確確實實是帶著幾分縱容,用痞痞的京腔戲謔了她一句。

“嬌氣。”

聽來卻莫名像是在說——

嬌著吧,多大點事兒。

宋黎竟沒有反駁的衝動。

他表麵嫌嫌的,但語氣裡隱約有一絲任縱,也許是宋黎的錯覺,可他大口幫她吃掉芒果時的不假思索,她的確有被觸動到。

不過盛牧辭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像無意路過,捎帶著就踢開了她腳下要絆人的石子。

漫不經心地,無關緊要地。

宋黎忽地就在想。

可能這個人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情味的。

宋黎低頭去看手裡瓷實的果盤。

草莓個頭都很飽滿,有兩種顏色,一種鮮紅,聞來奶油香濃鬱,一種雪白,看起來味道要淡些。

深陷寒窖的人對一丁點溫度都很敏感,那瞬間,宋黎鼻子酸了一下,她突然懶於再客氣,鬼使神差地揀出一顆白草莓,小小地咬了一口。

意外地,竟然很甜。

比過去她吃過的所有紅草莓都甜。

宋黎站床邊兒上,身前抱著果盤,右手捏一顆草莓在唇邊,就那麼一小口還要細嚼慢咽,吃得很認真。

她紮著鬆馬尾,耳鬢有彎彎的碎發,草莓白,顯襯出她臉頰透的粉,唇也紅潤。

眉眼間那股神態綿軟,乖巧也懂禮數。

盛牧辭就在這時放慢了吃芒果的速度。

“不坐?”他嗓音淡淡的,似有似無地笑了下:“跟我罰你站似的。”

宋黎也感覺自己旁站著吃有點奇怪,便就近在陪護椅坐下,還不忘同他說謝謝。

也許是她小口咬草莓的樣子還挺可愛,盛牧辭多瞧了會兒,才不輕不重笑一聲,斂眸繼續吃自己的。

本著禮尚往來的心態,宋黎思及什麼,將剩半顆的草莓往嘴裡一塞,而後手伸進白大褂的口袋摸索了兩下,抓出所有奶糖。

隨身帶的不多,也就四五顆。

她輕輕鬆手,嘩啦一下,那一小把糖全部落在了他的藥旁邊。

當盛牧辭循聲望過去時,宋黎頭已經垂了回去,鼓著腮幫子咀嚼草莓,如同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舔了下嘴角,懷揣著揶揄的笑:“乾嘛呢?還偷偷在我這兒留把糖。”

“……?”宋黎抬頭對上他的眼。

什麼叫偷偷,說得好像她和那群網友一樣迷戀他,趁他不注意留禮物示愛,當然不是。

宋黎嚼快了些,想辯解。

隻聽盛牧辭先又問道:“給我的?”

宋黎還說不出話,略一思忖,她點點頭。

吃得差不多了,盛牧辭抬起長臂,果盤擱到床頭櫃,冷不防一句:“妹妹,是不是我哪兒招你了?”

這話問懵了宋黎,她遲疑地搖了搖頭。

“上次給我那糖……”盛牧辭頓一頓,眯起漂亮性感的桃花眸,審問她:“那玩意兒是人吃的嗎?”

宋黎理了片刻思緒,明白過來。

原來他吃了她的檸檬糖,之前還猶豫過以為他不稀罕會丟掉。

此刻他一副討公道的態度,讓宋黎忍不住想象他當時的模樣,有沒有也酸到牙床打顫,整張臉都皺起來,和平時那不可一世的囂張臉反差強烈。

這一想,宋黎憋悶著低笑了聲。

盛牧辭看她一眼。

她眉頭隨著笑容舒展,雙眼彎成柔柔的月牙,這好幾天,總算陰鬱散開,見著笑了。

“還笑。”盛牧辭沉下聲,像刻意的。

他背靠床頭,疏懶地抱著胳膊,居家服領口寬鬆半散,露出鎖骨分明,狂妄難惹的姿態。

“故意整老子?”

那顆草莓著實太大,宋黎好不容易咽下,被他氣勢懾得一慫,立馬搖頭:“沒整你……是檸檬糖,我自己也吃的。”

她瞳仁漂亮圓潤,宛如瑩亮的寶珠,望著你一眨一眨,就顯現一種不自知的無辜。

“這次的是奶糖,甜的,煙千萬彆抽了。”

宋黎和他說話很小心,畢竟這人乖戾的聲名在外,而他們單純隻是醫患關係,半生不熟的,她也不敢走太近。

“確定不酸?”盛牧辭神情散漫,手一攤:“拿來,檢查。”

“?”

怎會如此。

世上為什麼會有他這樣欠揍的人?

“就是普通的奶糖。”宋黎認定他是故意找茬,很想踹他,可惜不敢。

她生出些怨氣,聲音越來越低:“……算了,你彆吃了。”

旺仔牛奶糖配不上你,下次給你買旺仔牛逼糖行了吧?行!了!吧!

“?”這下他又不樂意了:“你說你做人多不體麵。”

宋黎在心裡默念三遍“醫者仁心”後,冷靜住不跟他計較:“你不是懷疑又是酸的嗎?”

“那不得吃過才知道?”

宋黎忽然悟到,不能跟一個混球講道理,也不曉得當時哪兒來的勇氣,她不假思索就懟了回去:“那我吃了你的草莓,我還感覺不太舒服了呢。”

盛牧辭罕見地語塞兩秒,逸出一絲笑:“下藥也沒這麼快。”

“……”

“當然,你要真食物中毒了,我也不是逃避責任的人。”

宋黎狐疑地瞥向他,有不太妙的預感。

初冬的陽光,纏綿進窗玻璃,在他們身上灑下一層薄薄的金粉,暖和又迷眼。

光暈間,盛牧辭唇邊弧度一點點抽開。

“病房可以分你一間。”

“。”

我、謝、謝、你。

感覺他就差要說,看在你勤勤懇懇多日幫我換藥的份上,再給你準備隻粉色的棺材也行。

宋黎憋著氣,不出聲了。

相反,盛牧辭眼底透著股壞勁,捉弄明顯。

他也不作聲,伸手摸過來一顆糖,咬住糖紙,頭一偏,用牙齒撕開了包裝。

空氣裡頓時多了一陣草莓外的奶香。

一味濃鬱的奶甜釋放在齒間,盛牧辭舌尖抵著嘴裡的糖,促狹瞧她。

“吃吧,宋大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