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一怔,沒想到這個在史書中被記載為“妒婦”的八福晉,安親王嶽樂的嫡親外孫女兒,這個姓郭絡羅氏的女子,竟然是個體弱多病,連平日的走動倒也不怎麼頻繁的人,聽良妃的話,也不見得這個女子有什麼焦躁自大的性子,看來也是個服服帖帖溫順知理的兒媳婦,至少,對良妃也是很好的。
倒是十阿哥笑道:“娘娘要是覺得悶,我叫靜時來陪陪你可好?靜時雖不是什麼皇親國戚,倒也是還識大體的,上次見了娘娘,回了家還說著娘娘您端莊溫慧呢,她時常記掛著您呢。”說罷便猛喝了一碗麵前的冰鎮梅汁。又歎道:“娘娘這兒的茶點真是好吃,我府裡的那些廚子沒一個由您這兒的幾位姑娘這般細心的。那些廚子做的點心真是差勁,還是靜時做得好。”
良妃便笑道說:“前幾日我還和張太醫說起你這冒失毛病,又沒有人和你搶,你喝這麼急做什麼?小心再這樣,下次我偏叫慎玉給你預備些熱的,你到時候就看著你八哥九哥喝些涼的解解渴,讓你一個人乾著急。”
我笑著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慎玉,隻見她卻隻是盯著十阿哥看,好似沒聽見這話似的,隻是愣愣的。
十阿哥忙急道:“這可是娘娘偏心了,八哥九哥都喝得,就我喝不得?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說罷,便拿起一塊黑米糯糕直往嘴裡塞。
八阿哥一看十阿哥這副樣子兒說道:“你倒好,額娘這可是關心你呢,你看我都沒這待遇。你倒好,還是一副不受用的樣子,我看是十弟妹沒有管勞你,讓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小孩脾氣。看來還得給你配了個細心的弟妹,否則你就不會注意自己的身體了。”說著八阿哥又笑道:“額娘,你說我說得對不,改明兒,還要把這事兒回了皇阿瑪才好。”
良妃隻是笑,十阿哥卻好似越發紅起來臉,急急地辯白,說來說去也隻有一句“我哪有啊……”弄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連一向話不多的九阿哥也笑歎道:“十弟,我知道你想什麼,我可是明白的很,你彆理八哥,他取笑著你,我可不依……”說罷笑望著十阿哥,隻見十阿哥一臉感激地望向九阿哥道:“還是九哥好,不取笑我。”
話音剛落,就聽見九阿哥幽幽地說:“隻是……有這等好事,你到還不謝恩?到時候喝喜酒時,可要記得我的好啊。”一語未完,正在喝著茶的十阿哥,便嗆了起來,“咳……咳咳……”十阿哥隻是紅著臉,邊指著九阿哥說不出話來,良妃也是笑著讓慎玉替他輕輕地拍著背。
九阿哥卻是一臉置之事外地挑著糕點吃,八阿哥笑道:“十弟你可看見了,你這九哥,也不是什麼好人啊。”說未完,大家便笑了起來,隻留十阿哥一人尷尬地滿臉通紅,說話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良妃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淚道:“你們也彆取笑他了,靜時那孩子也是貼心的很,若是得空,也讓她進宮來走動走動,我也是喜歡的。”
怡蘭在良妃旁邊搖扇,我看見她有些累了,便從她手中拿下扇子,給良妃搖了起來。
八阿哥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看見我站在良妃的身後,也笑著望向我說:“清棠,你的病好了?”我一怔,手裡的扇子停了下來,又忙回答說:“回貝勒爺的話,已經好了。”八貝勒點點頭說:“那就好,不然額娘又是一陣擔心。”我點了點頭未敢答話。他隨即也還是低頭喝果汁兒了。
十阿哥卻抬起了頭,看了我一眼,滿臉不屑的說道:“八哥,這丫頭看起來眼生的很,我看著笨手笨腳的,哪那麼金貴,要娘娘擔心了?”我剛想頂兩句,忙自己忍下了,福了福身對十阿哥說道:“奴婢也是小半年前才來鐘粹宮的,半個月前又是中了暑,受娘娘恩賜,歇了幾天,所以十阿哥您看著麵生倒也是不奇怪的。”
十阿哥一時無語,看了我一會兒便低頭吃飯了,我正暗自得意著,卻聽見九阿哥冷冷的聲音響起,說道:“十阿哥看你麵生,我倒是不覺得,你雖和我們不熟,但前些日子我倒是在宮裡見你和四哥在一起來著。”
話未完,就連我在內,屋裡的人都靜默地看著九阿哥……
是盛夏了,不然怎麼會這麼炎熱呢?背後的衣服竟然被汗浸濕了。窗外的蟬鳴似乎也很是鬨心,聒噪著也沒個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