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醒忽睡、疼痛夾雜著淚水、惡夢混淆著記憶,一切像是無止儘般地折磨著受傷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虎妞從昏睡中醒來。
暗淡的光線從門縫中透入,將小屋內的物品映得模糊卻可辨。破舊的炕頭,上麵整齊地疊放著荷花從家中的破棉被。房間的中央,一張歪斜的木桌,上麵靜靜地放著一個破瓷碗。
淚水再次決堤,滑落臉龐、滑入嘴角。鐵鏽味刺激著味蕾,像是在提醒著什麼。是呀,要活下去不是嗎?都是兩世為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想不開的呢?
虎妞試著坐起來,可那隻是徒勞。於是,她仍舊用手肘和膝蓋匍匐著離開小屋,來到柴房門前。柴房的屋簷下有一口大水缸裡,裡麵裝滿了她和荷花從山腳打來的溪水。虎妞咬著牙用手肘支持起上身,接著一點點地挪動身體,最終成功地讓自己扒坐在了水缸邊。
溢滿缸口的清水映出一張憔悴的小臉。隻見小臉的主人低頭靠向水麵,貪婪地允吸起來,毫不憐惜地將水麵的影像打破。
滋潤了乾渴的口舌,虎妞拖著殘破的四肢來到了柴房裡。在灶台的邊上,那籃地瓜仍然完好無損地待在那裡,像是在等待那巧手的人兒來將它們烹煮。不敢多想,虎妞就著籃子啃了兩個帶皮兒的生地瓜。值得慶幸的是荷花之前將地瓜洗過一遍,要不然虎妞非得嘗嘗泥巴的滋味了。
填飽了肚子,虎妞來到屋腳的乾草堆兒上,合眼睡了過去。在睡著前,她對自己說:“明天,明天在去炕上睡。”可是,她忘了想一想,憑借著她僅存的微薄力量,可以爬得上炕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