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盛站在鐵門裡，朝我揮揮手。

我不緊不慢打開鎖，拉開門，朝他走去，對著他不知該如何彎起嘴角。在酸牙的“吱呀”一聲中，我跨過門檻，含著他不曾看見的淚，將他緊緊擁入懷中。

撲鼻而來的是書香，不是古龍水香。

他拍拍我的後背，覺得奇怪:“哥，怎麼了?”

我緊貼著他的脖頸，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與平緩的心跳。十幾年了，我從未想過，還能以平凡人家兄長的身份來擁抱自己的弟弟。

“沒怎麼，”我偷偷擦了眼淚，卻掩飾不住濕紅的眼眶，隻好背過身去，說:“這片治安亂，你彆久待，過了年就回學校去。”

小盛跟在我後麵，玩笑道:“這麼趕我，是怕我學壞?”

我咽下口唾沫，故作輕鬆:“治安亂不代表法律不完善，你是咱們這片為數不多的大學生，你的人生還很長，你——”

“哥，你今天怎麼淨和我說這些，”小盛一步繞到我前麵來，“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因為前世的這一日，我還在菜市場賣魚，我沒有提前回家，更不知道弟弟還有事要與我商量。

我斟酌片刻，問:“什麼事?”

小盛輕咳一聲，推了推眼鏡，鄭重道:“現在，此時此刻，有兩個選擇擺在我麵前。一個是，我想考公，一個是回來和你一起開個店。”

開店，就是賣兩千年最火的小靈通，京海市獨家代理，能掙不少錢。但前麵要打點電信局，找商鋪，交定金，還要應付曹斌那個見錢眼開的王八蛋。

前世，如果不是因為小盛要開店，前前後後還差兩萬塊錢，我也不會因為想要這筆錢而卷入一場驚魂奪魄的糾紛之中。從而一發不可收拾，逐漸在日光的照耀下漫步入深淵。

考公。

前世沒聽他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