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離書婷近一點，就像前世一樣。可當我泛黃的皮夾克與那羊毛大衣稍稍觸碰時，書婷的目光恰好猶如利劍般掃來，我做不到與她對望，在卑微與澀然中低下了頭。

“重生是好事，”她迎風對我說，“老高，我等你很久了。”

我喉間哽咽，竟說不出一句話來。

“知道我為什麼來這找你嗎？”

我搖搖頭:“為什麼？”

她說:“我想見見我老公最初的模樣，因為我曾經短暫擁有過，不過早已經忘了。這世間能得到重生的人不多，一寸光陰一寸金，更何況是重複往來。老高，這輩子，咱們不要那麼多了好嗎？這個家，有你，有我，有曉晨，曉晨還有叔叔和姑姑，這已經很幸福了，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行嗎？”

我還是說不出話，風帶著書婷的味道，在我唇間貼上了封條。我就看著她，看她濃妝豔抹，看她分外妖嬈。

“不抱一個嗎？”她學著我曾經的模樣，對我張開雙臂，“還是你外麵有人了?”

“沒有，”我捏捏鼻子，聲音悶悶的，“我……我這身，和你不怎麼搭，所以我想著，先……先……”

書婷歎口氣，踏著步子朝我走來。

她纖細的手腕環在我腰間，側臉緊緊貼在我的胸膛上。我隻要俯頸，就能吻上她的額頭。

“老公，上輩子你活了多久啊?”

麵對突如其來的問題，我用憨笑掩飾了尷尬:“你老公我，當然長命百歲啦！”

“那這輩子，你想做什麼?”

我轉動手腕:“做什麼?就收收破爛……”

“你正經不過三秒啊你！”書婷一把將我掀開，我攬過她的腰，和她淺淺接了個吻。

兩世糾纏隻化作這一吻，在平凡中越來越不拘一格。

曉晨住慣了大彆墅，初次與這棟老樓相遇時，他眼裡隻有好奇。

高啟盛不讓曉晨在他長大的地方亂竄，曉晨被他提醒了幾次，也沒玩的興致了，就端坐在小叔叔對麵，一聲不吭。

高啟盛打破尷尬:“你叫什麼？”

曉晨誠實回答:“白曉晨，不過我媽媽說，從今天開始，我叫高曉晨。”

“嗬，”高啟盛輕蔑道，“這姓還能說變就變啊?你爸誰啊?”

曉晨:“我媽媽說，我爸爸是高啟強。”

“你媽胡說呢，”高啟盛雙手緊扣，“你原來的爸，是誰?”

曉晨略顯失落:“我爸叫白江波，他前兩天去世了。”

“豁，”高啟盛恍然大悟，譏諷道:“合著我哥就是個接盤的冤大頭唄，你媽剛死了老公就能精準找到下家，看來她是一天寡婦也做不了哈?”

“我不許你這麼說我媽媽！”曉晨鼓著腮幫子站起來，帶著奶味的話音讓高啟盛越發討厭。

“這，是我家，”高啟盛指了指自己腳底下，“我生在這，我長在這。高啟強，他是我哥。看見牆上掛的照片沒，那是我家的全家福。我哥就算要娶，也不是你媽這樣的，何況他還帶個你這樣的拖油瓶。”

“我才不是拖油瓶！”曉晨氣的臉都紅了，“我找我媽媽去！”

“曉晨，”陳書婷徐徐推開門，“不許這樣和小叔叔說話，給小叔叔道歉。 ”

曉晨搖搖頭，無聲否決。

我安撫著書婷:“不怪孩子。小盛，曉晨這麼小，你怎麼能對他說這樣的話?你才應該給曉晨道歉！”

小盛要站起來辯駁，書婷立刻高聲怒道:“高曉晨！現在馬上給你叔叔道歉！”

曉晨癟著嘴不說話。

書婷豎起手指:“三！”

“二！”

“小叔叔對不起。”曉晨向小盛鞠了一躬。

小盛雖不情願，但書婷的退步給了兩人同時免去尷尬的台階。小盛在我的注視下站起來，臉色不太好看，道歉的話卡在唇邊，我知曉他是個偏執的人，不求他低頭，隻求他不要為難書婷和孩子。

小盛獨自回到房間，關上了門。

我蹲下身，抱著曉晨的雙肩，說:“小叔叔不壞，他隻是猛然間接受不了，和爸爸拉勾，爸爸保證讓他很快就能接受曉晨和媽媽，好不好?”

曉晨吸了吸鼻子，探出小拇指，怏怏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