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舒走的第三天,田裡的事情忙活地差不多了。這幾天,徐以漾和李月一起編了一百來頂草帽,其中四十頂以兩文錢一頂或者一個雞蛋的價格賣給了村裡人。
還剩下八十五頂,由二叔帶到鎮上去,他和鎮上的八方雜貨鋪老板是熟識,可以將草帽放在店裡代賣,還不耽誤他做工。
至於價錢就按照徐以漾說得定,三文一頂,其餘的看雜貨鋪老板怎麼賣,他能多賣的錢就算他提成,李家不要,但是也不能太黑心,單頂價格不能超過五文。
八方雜貨鋪老板是個爽利人,他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吧,老李,你還信不過我老方嘛?我這鋪子裡來往的又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咱能賺那黑心錢嗎?”
李二叔笑笑,反正老方比他會做生意,賣貨這方麵輪不著自己來指點,他道:“那就辛苦你了,我下工來取錢。”
“放心吧放心。”方老板樂嗬嗬地送他離開,拿起帽子又打量一番,“彆說,這手藝還真不錯。往前我怎麼不知道拿稻草編帽子呢……”
“掌櫃的,”旁邊夥計瞧著老板眼色,上前問道:“咱們怎麼賣?”
“新上的貨,先賣五文一頂試試吧,這樣咱們能賺兩文一頂。八十五頂,能賺一百七十文錢,還是白來的錢,嘿!”
夥計笑嗬嗬應下:“還是您會做生意,這李家人就是比不得您聰明。”
方老板小胡子一吹:“少給我帶高帽子,等著草帽全賣出去,給你勻二十文當做獎賞,回去好好補補。”
“哎,好嘞。”小二心花怒放,此刻他也管不著老板黑不黑心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二十文錢呐,抵得上一天的工錢了。
方老板看他笑地那個諂媚樣兒也不介意,他自是不會和一個夥計解釋那麼多,人家想必也不會願意聽他囉嗦,不如發點賞錢大家都高興高興。
唉,這東西也就趁著新鮮勁兒能賣個高價,多賣兩天都不行。方老板思忖著,回頭他得往下降到四文一頂,七文兩頂,直至按照三文一頂一分不賺來賣。
畢竟賤料易得,瞧著編織手法還沒有鬥笠精細,過不了多久估計大街小巷都是,他得趕在人家仿製出來前先賺上一筆,就當以後免費代賣的工錢。
五文錢的價格有點子高,再新鮮也奈何不了原料價賤,而受眾沒錢。大夥眼裡瞧著好,心裡卻是算著等降價,反正這麼多年都曬過來了,不急著這一兩天。
是以前頭幾批買的多是街上擺攤的攤主,做生意的手裡還算有點錢,不會計較這一兩文的,早一日買了,早一日免受風吹日曬。
等這幾批人過去就不怎麼好賣了,李二叔從從前的每天早上送貨,傍晚下工來取錢,變成了現在的隔幾天來一次。等李二叔第八次來取銀錢的時候,價格已經按照方老板計劃降了下去。
方老板心裡有數倒是沒什麼,就是小二沒高興兩天就又萎靡了,他忍不住抱怨道:“老板,現在這東西咱們都不賺錢了,怎麼還給他代買,咱們不上白做活了嘛?”
“前段時間不是已經賺了不少嘛,”方老板橫他一眼,“前頭的賞錢打發給狗了?”
“嗨,我不是為您擔憂嘛?”
“用不著你操心,我和老李還有情誼在呢,這點東西又不費我力氣,有人買就賣,沒人買就放著唄。”
“還是老板大義,”夥計嘿嘿拍馬屁,“是我想窄了。”
“你啊,要學得還多著呢。”
二叔領著新得的銀錢,趕在肉鋪收攤前買了點剩餘的肉。這是李二嬸吩咐的,她說雲舒媳婦這些天都蔫蔫兒的,那耳朵瞧著一直在發膿,怪可憐的,讓買點肉補補,不用公中出錢,就他們二房拿錢。
這孩子人很不錯,人長得好,腦子還不錯。要不是嫁了人,以後日子過得不會差。
二叔歎口氣,這事情說起來還是怪他們,是他們二房對不住雲舒和他媳婦兒,但事情已經做了,再多說也沒用,平白得些怨氣,不如小事上彌補一些。
再說插秧結束後,掌勺大業又被老娘接管回去了,以前沒吃過好的當然不覺得有什麼,自打吃過雲舒媳婦做的飯後他是真忍不下去老娘的手藝,正好搞點葷腥換換口味。
太陽徹底落山前,李二叔提著一刀肉趕回了家。
“娘,飯好了沒,”李二叔提著肉進了廚房,“今天買了一點肉,您看著加道菜。”
李老太太一臉心疼:“哦喲,你買肉乾什麼,錢多了花不掉啊!”
“這段時間都累了,買點肉補補身子,我趕著肉鋪收攤前買的,便宜。”
“你真是,有這錢留著不好嗎……”李老太太嘟嘟囔囔去取水洗肉,買都買了也不能退,大熱天肉存不住,隻好趁新鮮給炒了。
肉下水清洗時,李二叔還在廚房裡杵著,老太太沒好氣道:“你趕緊去洗洗,一身的汗彆湊在我鍋前了,沒得臟了我的灶台。”
“哎,好勒。”李二叔憨厚,毫不在意老娘地嫌棄。
“順道讓你媳婦和雲舒媳婦把飯桌端出來,今兒個月亮好,天還亮堂,咱們出來吃涼快些,還省得多點一盞燈。”
“好,知道了。”
李二叔得了吩咐,先去堂屋裡喊了一聲:“梅香,彆編了,娘讓你和漾漾把飯桌抬出來,咱們在院子裡吃。”
“哎,好,等我把手上這頂收尾。”
“不著急,我先去河裡洗個澡,娘還有一道菜在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