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村裡響起第一聲雞鳴時，徐以漾已經穿戴整齊。

要說人的適應力真得是很強，雖然徐以漾嘴上總是說著受不了，破日子一刻都過不下去，但是身體已經老老實實養成了生物鐘。

“小哥哥，你好了嗎？”李月敲門問道。

“好了好了。”徐以漾打開門，李月已經站在門外，腳邊是一大籃子換下來的衣服。

徐以漾拿上小腰籃遞給李月，又拎起李月帶過來的大籃子：“走吧。”

“好。”李月拎起小腰籃笑眯眯跟上。她小哥哥的衣服不願意和大家的放在一起，就單獨拿了個小腰籃盛放，一個人的衣服輕，小哥哥每次都讓她拿輕的。

村子裡有一條貫穿的小河，每日清早大家都會找好位置在這裡清洗衣裳。往常李家負責洗衣服的是李月，小姑娘每天拎著一大家子人的衣裳去洗，一洗就是大半天。

自從徐以漾來了之後，洗衣服就變成了兩個人的事情，李月還挺高興的，衣服可太難洗了，尤其沾水後還重得要死，拎都拎不動。

徐以漾是不好意思也不忍心讓人小孩子給他洗衣服，放在現代這麼小的孩子才剛上小學呢，在這裡不僅上不了學，還要忙活許多事，太不容易了。

小河所在的位置離李家不遠，他倆來得不算早，河邊已經有不少人在捶捶打打了。

這時代洗衣服不像現代直接甩洗衣機裡就行，他們都是用手洗的。農人下地乾活，衣服上臟汙多，不能簡單過水擰乾。要先用皂豆浸泡，然後用棒槌將衣物和皂豆一起捶打，捶打完放在搓衣石上搓洗去汙，最後將衣物攤開放入水中滌蕩洗淨。

村裡人洗衣服多在這條河裡，因此河邊有不少固定的洗衣位。所謂洗衣位就是挑一個好下腳的地方放上較為平整的大石頭，一頭在岸上一頭延伸到水中，這石頭就是搓衣石。

搓衣石大小不一，大的和後世搓衣板差不多，不過比搓衣板寬上不少，小的就徐以漾兩個巴掌長，畢竟都是天然的石頭，也找不到那麼多剛剛好的，能用就行。

徐以漾正打算挑一個大一點的洗衣位，岸邊已經有人舉手喊道：“月月，這裡。”

“哎來了。”李月應聲。

“好久沒見你了。”李月歡喜地拉著徐以漾一起到她小夥伴旁邊的空位置上，又給兩人介紹：“這是小金姐姐，她是大堂叔家的女兒。小金姐姐，這是我小哥哥，就是大哥哥的媳婦。”

李小金就比李月大兩歲，也是個小蘿卜頭。因為李雲舒在他們這一輩裡麵算是最大的，所以李雲舒的媳婦李小金得喊大堂嫂。

她靦腆得衝徐以漾笑笑，小聲喊人：“大嫂嫂。”

徐以漾：“你跟月月一樣叫我小哥哥吧。”

“好的，小哥哥。”

自從徐以漾和李月一起洗衣服後，李月出門到河邊的時間便延後了一點，加上最近一直忙著編草帽，沒時間出去玩，是以她很長時間沒有碰到李小金了。

長時間未見，年齡相仿的小姑娘們有很多話要講。徐以漾插不進去嘴，打過招呼後就在一邊找個位置洗自己的衣服，順帶把二叔的衣服也洗了。

李小金和李月一樣，是要負責洗一大家子的衣裳的，甚至因為她家人多，她比李月要洗的衣服還多，夏季裡衣服換得勤，她衣位旁邊堆的跟小山一樣。

徐以漾看不過去，正好李月手上還有不少衣服，便打算順手將李小金她爹爹哥哥的衣服一塊兒給捶了。

倒不是他有空不幫李月，是二嬸和奶奶的衣服他不好接手。河邊人來人往的，傳出去影響不好，按李奶奶的叮囑就是：哪有男媳婦幫奶奶嬸娘洗衣服的，傳出去她還做不做人。

好在鄉野人家講究不多，這裡也沒發展到不能露腳露腕子，不然就憑這一大片光腳站水裡洗衣裳的大姑娘小嬸子，他都不能接近這片河。

李小金很不好意思：“小哥哥，不用，我能洗完的。”

徐以漾：“沒關係，我要等月月，閒著也是閒著。”

“不用了不用了，你歇著吧，衣服很重的，捶起來手酸，我習慣了不怕。”李小金臉頰微紅，小哥哥長得好看，說話聲音也好聽，就跟天上下來的神仙一樣，她哪好意思讓他幫自己洗衣服。

徐以漾輕笑：“我力氣大，放心吧，不會酸的。”

“小金姐姐，你就讓小哥哥幫忙吧，他很厲害的。”

“好……好吧。”李小金磕磕巴巴道，小哥哥笑起來更好看了，她都不好意思多看，手上捶起衣服來更賣力了。

有了徐以漾的幫忙，兩個小姑娘洗衣時長大大縮短，李小金和他倆不同路，就在河邊分彆了。

徐以漾看小姑娘吃力地提起兩個籃子，溫聲問道：“要不我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