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子 “我不是大騙子,你才是。”……(2 / 2)

特殊嘉賓 雁南樓 4071 字 9個月前

她愣了兩秒,搖頭。

女孩自嘲一笑:“也是,這窮鄉僻壤的,沒什麼可看。”

又瞥向她,似乎是好心提醒:“離這兒最近的旅店在鎮上,晚上不通班車,走過去要四個多小時。”

許遠汀一時沒反應過來她說這話的用意,過了幾秒後,才意識到當下處境,強自鎮定地道謝,決定索性一不作二不休,乾脆去找那個人算了。

她不抱希望地問:“你知道陳小安家住哪兒嗎?”

女孩頓了頓,唇角的笑意竟加深了些:“當然知道,你找她?”

“嗯。”許遠汀不由鬆一口氣,雖覺得女孩神情語氣頗為古怪,但終究沒想太多,含糊道,“我是她以前的……老師,想來看看她。”

“哦,那我帶你去她家吧。”女孩表情冷冷的,似乎是對眼前的陌生人有些防備,說完這話,她目不斜視地穿過她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遠後才回頭,仿佛在責備她怎麼不立刻跟上。

許遠汀按捺下內心的諸多疑惑,抬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女孩沉默著不說話,隻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她身後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的,活像一麵倔強地迎風飄揚的旗。

傍晚的山路太靜,許遠汀忍不住打開話匣子,先鄭重道謝了一番,又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忙分擔些筐中重物。

女孩硬邦邦地回:“不用。”

她也不惱,繼續問道:“你多大了?”

“過完年十五。”

“那倒是同我學生一般大。對了,你和陳小安是同學嗎?”

女孩似乎忍無可忍,突然轉過頭,盯著她莫名其妙地說了句:“巧了,我以前也有個老師,和你年齡差不多。”

“啊,”許遠汀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然後呢?”

“然後?”女孩又轉過頭去,雖看不清表情,但許遠汀猜,她一定是在咬牙切齒,“沒有然後了,她是個大騙子。”

談話並不愉快地終止了,此後的十多分鐘裡,兩人再次不發一言。

直到路過一間小院,一個端著盆出來倒水的中年婦人看見女孩,神色不佳地罵罵咧咧道:“讓你去鎮上買個東西都這麼磨蹭,真是不中用。”

女孩推開麵前的矮籬笆,不理會婦人的冷嘲熱諷,隻將背後筐簍取下,往地上一放,隨即轉過頭對許遠汀說:“進來吧。”

婦人柳眉倒豎:“她是誰?”

“是我班主任,來村子家訪,在咱家借宿一晚。”女孩麵不改色地扯謊,發現許遠汀仍在原地,又重複了一遍,“快進來吧,我要關門了。”

婦人半信半疑地瞧著她,聽說她是老師後,倒是不再擺臭臉色,隻吩咐女孩一句“那你好好招待老師”,就轉身回屋裡乾活了。

許遠汀簡直被這一係列變故驚得不能動作,她不敢置信地凝望女孩,想從她臉上找到些童年時的影子,許久之後,才聲音發顫地問:“你是安安?”

六年前那個福利院的孩子,如今也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

“你怎麼不早說?”許遠汀上前幾步,想要拉住她的手。

卻被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安安皺了下眉,語氣平靜:“你也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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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顧忌著“班主任”的身份,安安父母為許遠汀收拾了一間屋子,供她洗漱住宿。

農村不像城市有豐富的夜生活,山道上也沒裝路燈,是故晚上九點鐘,這裡便黑漆漆一片。

許遠汀躺在床上刷手機時,仍舊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今天中午她還在和時奕吃飯,心情像過山車一樣由羞澀轉為憤怒,下午便說走就走,晚上就來到了這個小山村——安安的家鄉。

可是安安並不想理她。想到這點,許遠汀不由有些難過,曾經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不再黏著她了,也不知是長大了還是彆的什麼緣故。

她閉上眼睛,靜靜思考明天該如何與安安破冰,忽然聽到一陣敲門聲,是從院外傳來的。

她能聽見,主人家自然也已察覺,忙去外麵開門,也不知他們說了些什麼,就聽到噠噠噠的腳步聲,有人小跑著到門口,雀躍地歡呼:“你來啦!”

真是與晚上對她的冷若冰霜形成鮮明對比。許遠汀苦中作樂地想,興許來人是安安家的親戚,安安看到他這麼開心,至少說明在這邊她過得不算太差,總歸還有她期待的、對她不錯的人。

許遠汀翻了個身,準備直接睡覺,一行人的腳步聲卻越來越近,最後乾脆在她房間門口停下,一人伸手叩門道:“許老師,你睡了嗎?麻煩開下門。”

她趿上拖鞋下床開門,沒想到這位夜半到訪的來客自己竟然認識,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許遠汀一手扶著門框,睡眼惺忪地與門口雖風塵仆仆、卻衣冠整齊的時奕麵麵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