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中的毒素被卿雲意儘數驅除,靈魂的疼痛似乎也減輕了不少。她越走越輕鬆,直至識境天光大亮,意識回到腦中,她陷入沉沉的昏睡中。
第三方世界沒有晝夜之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逢雨終於悠悠轉醒,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楊妃色的蚊帳頂蓋。她嘗試轉動睡得發僵的脖頸,先看見的是床邊趴著的一個腦袋,一抬眼又看到屋內古色古香的裝飾。不管是發亮的朱紅雕梁,還是花紋繁雜的窗欞,都在告訴她,你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
逢雨呼吸一窒,機械地轉回頭,盯著蚊帳頂蓋,緩緩眨眨眼,心中默默計算著自己逃跑成功的概率,算出幾率為零點幾之後,逢雨歇了逃跑的心思。起碼看這待遇,她現在的處境還不算太糟嘛。
逢雨勸自己,為人偶爾就要得過且過,一生如有所成就,反正總會有人為她作傳並將其粉飾為忍辱負重與樂天安命,亦或是作出隨遇而安的中性評價。如無所為,那就令當彆論,作反麵教材時大概會被認為是生性頑劣,品行不端。她深諳其中的道理,繼而要留清白在人間的話,自然是要乾一番事業的。
思慮至此,逢雨也沒了什麼心理負擔,她想起了白時扔給她的那枚戒指,伸手想去摸摸看是否還在,卻不料動作牽動身上的被子,擾了床邊人的清夢。
當卿雲意抬頭與逢雨對視的那一刻,有人心臟慢了半拍。
“卿卿……”逢雨呆呆地,心中所想不由得說出口。
“嗯?丫頭,你在嘟囔些什麼呢?說與我聽聽可好?”嬌俏靈動的一張臉笑盈盈地望著逢雨,連嗓音都如百靈鳥般婉轉清脆。在逢雨看不到的衣衫內裡,卿雲意的拳頭握緊又立即鬆開。
逢雨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道歉道,“對不住啊姑娘,方才失禮了,冒犯了姑娘你,還望姑娘莫要介意。”
那姑娘嘻嘻笑起來,“你這丫頭,說話怎麼跟個老古董似的?你年芳幾何啊?有一百了嗎?”
“二十三了……”
“喲,半百都不到呢,這麼一說,丫頭你得叫我一聲姑奶奶了呢!”自稱是逢雨姑奶奶的人驚乍乍地叫喚起來,滿臉戲謔。
逢雨無語,哪來的一朵奇葩花這麼大。默默摩挲著手指上的戒指,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擰一下離開算了。
“她們新來的小仙仆都叫我杜婆婆,你也可以跟著這麼叫,那丫頭,我該如何喚你呢?”
“什麼?杜婆婆!冒昧一問,婆婆您幾歲了?”逢雨大驚失色,戒指都忘了摸。
“哎,丫頭,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問任何一位女性的年齡都是很不禮貌的。”杜婆婆撅起嘴,有些不悅地對逢雨說。逢雨扯扯嘴角,訕訕一笑。
好不容易將杜婆婆哄好的逢雨身心俱疲。原來不管到了哪裡,女性都不能隨意去問她的年齡啊。
頭疼的同時,令她感到有所安慰的是,她也得到了不少有效信息,終於不是四處碰壁的無頭蒼蠅了。送走杜婆婆之後,逢雨坐在床上整理思緒,將碎片信息慢慢地拚湊在一起後,對她現在的境地也了解了不少。
她是被婆婆口中的神君找人救回來的,神君救了她之後,將她帶回了天地一都,又消失了。其他小仙仆不知道怎麼安置她,卻也知道對待神君帶回來的人肯定馬虎不得,於是找到了天地一都地位舉足輕重的杜婆婆。
逢雨意識到第三方世界的種群比其他兩界的要奇妙得多。陽界是純粹的生命,陰界是單一的消逝,而第三方世界則十分包容,獸人,仙者,魄靈,妖魔,半妖,半鬼……還有不少其他種族搭配產生的“交”。
杜婆婆似乎知道她是異世之人,對這些常識介紹得十分細致,也不驚訝她的到來。
“畢竟一方天地也算是神君一手創造的新新世界呢,你莫不是以為所有的族群都是原生種族吧?”杜婆婆用著反問回答了她的問題。逢雨不開腔了,她潛意識覺得這件事不像白時黑楓他們說的那麼簡單。
低頭看了看指上的環戒,逢雨眼珠滑動,捏著戒指一轉,從房間裡消失。而窗外窺視的一雙眼瞳孔微縮,瞬移到了床前,伸手掀動睡得微亂的被鋪,尚有體溫餘熱,房間內卻沒了她的氣息。用魂息引感應,逢雨仍在一方天地,隻是人不見了蹤影。房中此人呼吸一鬆,還在就好,隨即轉身瞬移離開,由著逢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