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星在上,地靈在下。吾與吾器,比肩而立。”
“誠惶誠恐,器魂締約。福至心靈,禍來神昧。”
杜婆婆念一句,逢雨就跟著念一句,好在杜婆婆口齒清晰,字音圓潤,否則逢雨聽不清的話又得引起陣靈的不滿了。
“最後一句得你自己來了,向法器展示你的誠心吧。”說完這話杜婆婆就不再開口了,需得看逢雨的悟性了。
逢雨到這時也大抵明白了,認主是看法器認不認你是它的主人,它願不願意成為你的左膀右臂,而不是你逼迫它為你所用,或是征服與臣服的關係。法器與主人之間是平等的,所以說是締約。
心中默默的將之前的法訣複述一遍,逢雨覺得似乎有幾根針在紮她的嗓子,她決定順從自己的內心,大聲喊出來這句驚天地泣鬼神,也會感動法器的話――
“複活吧,我的愛人!”
逢雨:……
杜婆婆:……
陣靈:……
蠢蠢欲動的魄靈:……
逢雨內心咯噔,完了,法器不會覺得她太過油膩就不認她了吧,不是,器器你聽我解釋,這是我的真心話啊!
但要逢雨再憋一句話出來,她是真的半個屁都放不出來了。到最後逢雨臉都憋紅了,她也沒再開口說一句“挽留”器器的話,法器似乎也妥協了,認了這個糊裡糊塗又清澈明朗的女人為主。
逢雨直起身子,有些頹喪,想她逢雨上世在陽界也算得一位出口成章的才女啊,怎的到這異世就跟個蠢蛋一樣呢。
正當她抬腳想要離開石台的時候,周遭突然刮起了一陣大風,逢雨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嘴就先跑在前麵衝刺了。
“這什麼妖風?”
這的確是一層不同尋常的風,以石台為底麵圓,垂直往上直衝的同時還不停旋轉,形成小尺度的塵卷,其強度之大一下就將逢雨摔到半空,再也沒下來了。
杜婆婆見此情形,早就退出了石陣,隻留逢雨一個人,這畢竟是她在結締。
逢雨被塵卷帶到在渦流中心停住,腦中暈眩有所緩解。腕上的紅纓帶自發散開了去,繞著她柔柔地轉,半點不受塵卷的影響。
感受到陣法召喚的兩小隻魄靈在空間中莽莽地撞,逢雨感受到指間環戒微顫,以為是受到周圍風力牽引,沒理。直到環戒開始發燙,她才低頭去看,隻見環戒直抖,高頻地振動使其發出低沉的嗡鳴聲,幾不可察。
逢雨心中疑惑,猛地想起空間中的兩小隻,她伸手去擰,空間洞開之際,兩小隻衝了出來,竟有爭先恐後之勢。其中一隻直愣愣地和紅纓帶結合在一起,另一隻也試圖擠進去,被彈出來之後憤憤地狂飛了幾圈,盯上了逢雨頭上的簪子,也不管所有者是誰,見到法器便興奮得沒邊,毫無理智地衝去和簪子融為一體。
而這一切,逢雨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在幾息之間發生,連阻止都來不及。逢雨大驚,趕緊把簪子拔了下來,一肩青絲無法無天地逃,扯得逢雨頭皮生疼,但此刻她也顧不得這些了。
她扯著嗓子大喊,手臂瘋搖,“啊,你這個敗家子,趕緊給我出來,你進錯家門了!這不是我的簪子!整這死動靜……”才過來多久啊,就要背債了,逢雨悲哀地在心中嘶吼。可無論逢雨怎麼甩,魄靈和簪子就是沒有任何反應。
陣法還在運行著,陣中人已然忘卻了它的存在,於是陣法開始發力,誓要把注意力再引回自己身上。
紅纓帶毫無征兆地收緊,縛住了逢雨全身,逢雨的叫喊戛然而止,簪子此刻終於有了反應,卻是從逢雨手中掙脫了出來,往逢雨天靈蓋的位置猛地插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使逢雨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紅纓帶也越勒越緊,逢雨臉色發青,雙眼爆凸,窒息讓中樞神經停止了工作,逢雨還來不及掙紮一下,便停止了呼吸。
她死了。
可下一秒,逢雨緊閉的雙眼猛然睜開,她急忙查看了周圍,沒有緊縛全身的繩子,也沒有深插頭骨的鈍劍。有的隻是整整齊齊綰好放在手邊的紅纓帶和安安靜靜躺在她手上的簪子。
塵卷早就消弭,杜婆婆也不見了,四周寂靜無比。逢雨頹然地坐在石台中央,大顆大顆的淚珠滑落,眼中還彌漫著恐懼,心理還遺留著痛苦。
她顫抖著雙手,把紅纓帶再次係在腕上,又慢悠悠地將簪子綰在頭上。就在逢雨雙手放下的時候,周遭的環境忽地一變,逢雨眼前一花,就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丫頭,沒事吧?”杜婆婆柔和的聲音響起,逢雨再也繃不住了,她死死地抱住了杜婆婆,眼淚無聲地流,洇濕了杜婆婆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