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察覺到我背著她洗時,忽然鬆了口氣。
除了水聲,我與她安安靜靜的洗著,並未發出半點聲響。
須臾,阿念在我之前起身離開了湯池,聽著阿念出水的聲音,我將頭避開她要經過的地方。
好不巧的是,她的內衫都褪在了池邊,正好被我轉身後所及的餘光全收進了眼……
我頓時覺得一股熱湧在我胸腔裡亂竄不停,腦海裡不受控製的出現阿念的玉身,還騰了少許熱氣。
待阿念出去了,我的身子火辣辣的,驟然將整個人溺在水中讓自己冷靜下來彆瞎想!
可根本沒用,一點都冷靜不下來,該瞎想的如泉如澗如浪如潮勢不可擋,反而越是讓自己彆想,想的還越來越多。
我鑽出水麵,疲憊一臉放棄了。
洗罷,我帶著水汽起身朝湯池上走,長發散在我的肩上如爬藤一般攀繞在我的肩背上。
擦乾濕發後,我穿整好乾淨的內衫走了出去,不見阿念。
我喚了幾聲,她也沒應。
暴雨還在屋外頭瘋狂的鞭打,想必人也不會出去。
找到阿念的時候,她在小廳偏角看樹葉枝乾和瀑雨落在窗欄的搖影,看著她落寞的背影,好似有什麼心事一般。
我走到她身旁,也跟著看去,屋外的風一陣陣吹得“嗚嗚”作響,如鬼哭一般。
窗是緊閉的,但總是有冷風不知從哪裡鑽入,然後沁到人的身上。
我打了個冷顫,略縮著肩,心裡也有些害怕。
我一個人在屋裡的時候,多數都會怕黑,怕暴雨,怕打雷,怕閃電。
但我從來不與他人說,說了也解決不了什麼,就這樣怕著熬著。
若今日阿念不來我這屋,我定是一夜明燈,人鑽在被褥下緊緊的捂著耳朵躲著。
“那人是誰?”阿念沒有側過臉來看我,她的視線一直停在搖影上。
“趙衡升。新任雲滇城城主的狗官。”
阿念沒說話了,靜靜地看著屋外。
我也不知阿念是何意,猜也猜不到,想也想不出。
平時阿念已經很冷了,這種時候,又平添了一層冷意。
莫不是阿念覺得……她馬上就要被那狗日的官老爺抓走了?畢竟在雲滇城,趙衡升是老子。
“你放心吧,有我在那狗官絕對碰不了你的。”
“你怎會曉得此事?”
怎說來,我對阿念說出那番動人的話,是個人聽了都會淚眼盈星的看著我,崇拜我感謝我吧。可阿念卻無動於衷,麵色冷淡,還另啟話題與我問這個,我的心意涼涼,又即便是被她無視都要順著她,“我在春回樓聽著的。”
“……”
“?”我等了許久,等到暴雨變小,窗欄沒了搖影,阿念也沒回我。
我無奈的抿緊唇,在唇角處隱隱發力,被那道力硬扯起的唇痕被牽起一個不規整的弧度。
“雨小了,我還是回去睡吧。”
阿念會氣人得很,方才我的情緒已經夠低落的了,此時又給我平添一記火。
我是個暴脾氣,若不是我心意她,早就讓她、滾開了、至於趙衡升想怎麼弄她,我也不在乎。但、曾彼一時、我怎麼可能放人呢?
“不許。”說出去的話帶了幾分惱,阿念不是沒見過我惱人的模樣,她今晚注定是走不出這間屋子的。
可她偏偏不信那個邪,抬起步子就要往門那邊走去。
我鉗住她細軟的手臂,製住了她,“我說了不許。”
這句話好似惹著了她,她的動作幅度大了許多,咬著牙發力掙開了。
她走得極快,一會兒就到了門邊,我急忙跑到她身前擋著,順而將人抵靠在重木門上,我與她的距離特彆的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她綿軟的呼吸。
我比阿念高一些,輕而易舉可以將人俯收眼底。
我看著她娟秀的瞳在光線下晶棕美暇,她的睫羽略微輕顫,整個人十分嬌靈可人。我的視線略微往下移動,粉俏的鼻,淡胭紅的唇……
許是阿念看著我那雙包含了其他色彩的眼,將我從她身上推開了。
我好似被人擀醒一般,理著慌亂的思緒,努力表現出一抹無事發生的平靜,將剛攀在門閂上的玉手攬下,“你要是被那狗官劫走了怎麼辦?你可是我、阿爹讓我護著的人。”
我心虛的低著眸不敢看阿念的眼,生怕她和蘇新詞一樣洞穿我的心意。
“可我不喜歡與人睡一張床。”
阿念口音悶悶的,小臉氣鼓鼓的蹙成一團,她雖是在沉著氣,但在我看來,那音色響似撒嬌,可比古琴悅耳靈動好聽多了。雖說話裡的內容會讓我不喜歡,可我的心總是一麵惆她,一麵向著她,沒有任何的邏輯。
“我不與你睡一張床。”我一麵同意,一麵拉著阿念去到內室,給她睡我的床。我自一旁的檀木櫃中取出備用的毯褥鋪在床下,抱著枕與被張置在鋪好的地方。
“可否睡好了?我要滅燈。”我看著理著垂發的阿念,她依舊穿著那身白輕絲連體睡裙。
長發柔順的息在她的兩肩,像一首纏綿的情詩。
其實阿念也像一首詩,是一首靜靜的詩。不過我尚未讀得懂她。
“好了。”阿念放下床簾躺下,我看不著她了。
她的回答讓我聽起來很乖巧,綿音如汴水淌在月下,比燦燦銀河更加奪目。
我好似病了,還病得不輕。
嘗過落花滋味的我,除了有癮,好像還病得不輕。
我極其不舍的將眸光從阿念躺睡的床上抽走,將屋內的燈都吹滅了。
隻有我知我那心境幽幽怨怨的,怎麼也提不起精神,我垂著眼,整個人木愣愣的。
好似我的魂被什麼勾走了。
本以為阿念睡下便是睡了,誰料我才入鋪躺下,她與我說,“為何待我那麼好?”
“……”
我無言了,沉默了許久。
我沒開口她也不發話。
我若跟她說了實話,她……會有何種感想?起碼現在阿念她不喜我。
我沒有回答她,反而問道她:“你又為何待我那麼薄了?”
“以前不是常常喚我禕禕,起居穿戴,飲食生活你都事事巨細照料著我?怎麼現在待我那麼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