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清清淡淡,眉目上的冷霜是當頭的烈日融不了的。
我瞧著阿念這般,忽而有些不大習慣。
那種好,就好像與我毫無乾係的生硬。
我一時間不知該何了,愣是在座上僵著。
鐵寨村就在北郊周處的山頭,比先前去的紅茶農戶的裡程還要稍遠一些,大概多出一盞茶的時間。
這支山頭光禿禿的,與其他層層疊翠的秀綠山景形成鮮明的相比,除了大大小小的尖石外就彆無其他的東西了。
馬車被路麵上的銳石硌得有些顛簸,我下意識的往阿念身邊靠去,以防她隨著不穩當的車搖磕碰到。
我僅僅隻是身體湊近了她那邊,沒有更多的動作。
許是車輪碾到大石,整個馬車突然晃動得厲害,像是一艘在闊海麵上被大滾浪蕩起的輕舟,剛升躍起,激得人心懸惶,又隨著蕩出的餘浪一直搖擺個不停,叫人同舟一起搖晃沒有穩力。
我用整個身體將阿念錮到了懷裡,生怕懷裡的這位玲瓏美物被晃碎了。
我與阿念的關係很奇怪,我與她靠得很近的時候會覺得我們的距離很遙遠,但當靠得不那麼近的時候卻很奇妙的覺得、我與阿念的距離很近很近……
也不知道我有這樣奇怪的想法是否是因為我與阿念這段奇怪的關係有關…
明明什麼都做了吧,可兩顆心到頭來還不在一處?
明明在一處,好似又拘謹得什麼都不能做?
我擰著眉護著懷裡的人思慮重重。
不是嗎?她也沒說過喜歡我呀…
今早我還問了她,她卻卻是避而不答的。
我與她之間像折斷的荷枝,拉扯著的絲縷儘數是貼身的遠近。
分寸邊界中黏連不清,黏連不清中又時時刻刻的保持著分寸。
真的好奇怪、
馬車漸漸行穩,蘇新詞佯咳了一聲,像是在提醒我什麼一樣,我聽見便收了手,人從阿念身上離了。
不一會兒,馬車外頭轟雜聲一團,像由遠及近的蜜蜂嗡嗡嗡的蜂擁而上,隨後聲響越來越大,我撩起車門的長簾往外頭一望,一片黑黝黝的瘦柴枯軀像‘餓癆鬼’撲食一般,朝我們的車隊哄鬨撲搶。
“餓死我了!真快餓死我了!”
“好幾天沒吃上飯了!”
“這車上肯定有吃的!”
“快!直接搶了!”
“搶了搶了!”
……
人群逐漸多了起來,很快堵住了我們的去路。
車夫拽緊韁繩往後靠,嘴裡夯實一聲長籲,馭住了前行的壯馬。
“雲老板,這、這可是好呀!”車夫再次握緊手裡的韁繩,臉上爬滿了恐懼害怕。
他跑馬半輩子了,最怕見到‘餓癆鬼’。
“行車路上,最數‘餓癆鬼’ 慘無人性。有些‘鬼頭’偏屬愛好吃人肉嚼人骨,我們…該不會……”
我看著這些人群,個個被餓得麵目鉛青,沒有什麼實際的力量,隻有體上積攢的一些虛無的力量撐著,若是真搶打起來,多半會沒了命。雖說是劣勢,但人數這麼龐大又成了優勢。看樣子,我們還真掰贏不了這群人。
所說‘餓癆鬼’的可怕之處也是在這裡。且人一旦極度的饑餓,隻要能充饑便不會挑剔。更何況拿人來充饑?
鐵二柱一邊喝喊住這些人,一邊拱手朝我跑來,臉上歉意非常,與我愧疚言說:“家主,實在不好意思。村裡的人好些天沒吃東西了,沒什麼惡意的。”
我看了一眼被喝製住的人群,跳下馬車令人分發了從城內準備的乾糧。
原來鐵二柱是鐵寨村的村長,村民都聽他的。謀劃到城裡去搶砸夜市純是鐵二柱的無奈之舉。
除去來分獲乾糧的村民外,餓死的老儒婦幼都躺死在各個地方。有顯而易見的,有隱蔽在拐角的黃泥罐。
我見一處黃泥罐裡用清水泡發了一個人…像泡黃瓜那般……我瞬間有些惡心……
實在是太惡心了。
嘔。
阿念拿著饢餅過來給我跟前的人分發,“惡心就不要看。”
“……哦、好。”我忍嘔收回視線,發完手上的饢餅,阿念怎麼知道我在看那些?
她不怕嗎?
有位大個子村民吃飽了就過來幫忙發餅,還偏偏過來熱情非常的幫阿念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