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來,是撕漫男江覲斯。
他似乎有些頹廢,頭發微微有些藝術家的淩亂,身上的衣服上沾有顏料,看她的雙眼,明亮如輝光。
“江覲斯,你好。你怎麼在這?”
等等,這個不是她要上藝術鑒賞課的教室嗎?
江覲斯微微歪了下腦袋,眼睛幽深得可怕,他抬手勾了下,“過來。”
稚夢感覺他有點奇怪,周圍擺放的東西亂中有序,但地上明顯看到顏料被丟過。
但警覺起來,江覲斯現在的情況不對勁,不會是要黑化吧?
她想了想,還是聽話的往前走了一步。
“幾天沒見,江覲斯怎麼了?”她在腦海裡問係統,係統卻沒有回答。該不會是怕大佬黑化,係統提前躲起來了吧?
那隻有她自己一個人小心應對了。
江覲斯湊近她,距離近到都能感受到對方呼吸的氣息。
他的眸子微微發紅,還帶著一種不經世事的探詢。他眉心皺起,眼睛在她臉上上下打量,似乎在描畫她的臉。他的睫毛長到快要觸碰到她的臉了。
“還是見了你,我才發現哪塊畫得不對勁。”江覲斯挺直身子笑了起來,整齊雪白的牙齒裡跑出一顆虎牙,顯得可愛俏皮。
他穿著陽光的灰色運動衫,袖子往上挽起,拿著刷子的手臂線條很好看,在畫架上認真作起畫。
稚夢左右看了看周圍裡零零散散的藝術品,牆布是乾淨的,房間還有種不太常開窗的悶塵感。
她往他的方向探身一看,他那畫架上畫的人就是她。
畫中的稚夢似乎比她還要乖巧聽話,寥寥幾筆,她的輪廓浮現。再細致勾畫,眼睛真實到像照片,更厲害的是,無論她哪個方向,那雙眼都盯著自己。
這一刻,她才真切的體會到,新晉藝術之星是怎樣畫工了得的鬼才。
但她是來上課的。有些抱歉地開口打擾,“江先生你好,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在這裡,但我想問一下,這裡是藝術鑒賞課的教室嗎?如果不是的話,我就先走了,回頭咱們再……”
還沒說完,正在作畫的江覲斯手一頓,“你為什麼要說話?”
他轉過頭來,“我這裡畫錯了。”
他像是一個病嬌男,眼神犀利地盯著他,手腕一翻,顏料盤被扔在了地上。嘭的一聲響徹在空蕩蕩的教室,地上頓時顏料四濺。
他手裡的畫筆也被隨手扔向窗戶,碰到玻璃後留下黑色顏料,掉到地上。
稚夢看得愣住,江覲斯走過來,逼近俯視。
無聲的憤怒,從那雙凶惡眼神流露出來,變成洶湧澎湃的海水,擠壓稚夢的全身,將她溺亡。
這一刻,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稚夢感覺下一瞬,他的拳頭就會揮舞起來,拳拳到肉。
但江覲斯在咬牙控製,帥氣麵容也因此逐漸猙獰。他的臉在顫抖,嘴在咆哮,全身在肆意發泄,卻沒有發出聲音。
如同默劇上演,他在與魔鬼較量,甚至比之更瘋狂。地上多了很多被他撕壞的紙,腳踩在畫有她的畫板上,很多東西倒下,變成失去意義的廢品。
【我擔心宿主遇到他,會激起他的破壞欲。】剛穿來時,係統就曾這樣說過。
稚夢看著他,這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破壞,發泄,克製。很難想象前一刻還是喜歡高雅藝術的富家公子,下一刻就仿佛毀滅者,在這些物品上發泄。但又很克製,以至於全身都顫抖的不行。
終於,他停了下來,坐在了地上。
抬頭看她時,頭發垂下蓋眼。他嘴唇顫抖,瞳孔也不自然地顫動,他想說話卻似乎被掐住脖子,隻能用眼神將憤怒傳達出去。
他惱怒至極地抓著頭發,眼睛含著淚水,眼神看向她時,帶著控訴和委屈。
這是離黑化最近的一次。
稚夢知道處理不好,可能會真的黑化。她一點點前進,縮小兩人的空間和距離。
江覲斯害怕地後退,眼神充滿自我厭棄。他又一次沒有控製好自己。嚇到她了吧?
稚夢慢慢靠近,蹲在他麵前,伸手想拉他起來。他卻搖頭。
像個犯錯事躲在牆角的小獸,稚夢握住他的手臂,另一隻手輕輕安撫他的後腦勺,“沒事沒事,我不說話,你先畫畫好嗎?”
江覲斯脾氣不好,性情乖張,多半是有人格障礙,才會情緒特彆不穩定。另一方麵,他又有畫畫天分,喜歡安靜自處,孤僻,對聲音敏感,有孤獨症傾向。
前宿主們看到他情緒失控,內心也恐懼,會選擇逃避和排斥。以至於激發江覲斯黑化,故事走個開頭,就直接慘烈結局。
江覲斯不是天生壞種,至少現在他不是。他咬緊牙,顫抖著手,想要掙脫開她的手,頭甚至不敢看她。
“你走!”
但提示的真心值告訴她,他不討厭觸碰。
而且他看上去,如同一隻小羊羔,在用憤怒保護自己。
想清楚這點,稚夢反而更前進了一步,握住手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