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水川有紀哀聲歎氣,支著腦袋坐在吧台後,有一搭沒一搭用雞毛撣子來回掃著實木台麵不存在的灰塵。
今天,是她的稻荷咖啡館開張的第二十一天。
她迄今為止接待的顧客數量,是十三。
有紀手指一動,把從她眼前爬過去的小蜘蛛彈飛。百無聊賴的她又歎了口氣,索性開始思考自己的存款還夠用多久。
……越想越難受,還是彆想了。
26歲的她,在這個月前還是位兢兢業業的苦逼社畜,而轉折來自於由遠房叔叔的律師親自送過來的遺囑。
上麵寫著將一間占地頗大的咖啡館交由她繼承。
第二天她就果斷炒了老板,收拾收拾包裹,從東京坐上搖搖晃晃的電車,駛向了那間位於遠郊的咖啡館。
水川有紀本想能就此擺脫社畜身份,當上老板,賺到數不儘的小錢錢,從此成為富婆,提前退休,走上人生巔峰——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但凡神明遂她這個心願,也不至於讓她遭受後麵那番苦難。
這間咖啡館名字叫稻荷,但和寓意裡的豐收一點關係也沒有。
占地確實也很大,三層樓高附帶前後院,但外形看起來老舊又樸素,裡麵也儘是蜘蛛網與灰塵,與她幼時來這裡過暑假時,曾見到的豪華咖啡館相去甚遠。
有紀拎著行李箱站在門口,傻了眼。
但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清掃,盤點,進貨,登記,外加花了大半積蓄,終於使稻荷咖啡館再度掛上歡迎光臨的小木牌。
然而。
“明明起的名字是豐收之神,怎麼營業額根本和豐收半點也沒有挨上。”
有紀暗自嘀咕,在夜色變暗後照慣例關門落鎖,打掃衛生。
第二日,天氣預報:晴;實際天氣:暴雨。
有紀扶著門框,探頭去看大門外空蕩蕩的馬路。這樣的天氣加上周末,更加不會有客人來。
幸好不用交店鋪租金,也有第三層專門用來住人,否則第二個月她就該破產倒閉了。
轉身回大堂時順便拿盆去接水。
既然閒得發慌,再打掃一次衛生好了。
從吧台擦到桌椅再擦到玻璃門,有紀擰乾抹布再抬頭時,餘光瞄到院子裡的草叢裡有什麼不對勁。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灌木叢下,黑色的一大團。
嗯??
她記得自己昨天有打掃過院子,沒見到奇怪的不明物體。
謹慎起見,有紀先去摸了把掃帚,拆出木杆握在手裡,再單手撐起傘,小心翼翼踏進院子。
那坨黑色的不明物體依舊一動不動。
一步一步,繞過灌木叢,更靠近了些,它的全貌終於出現在眼前。
原來是隻倒在草叢裡的黑色長毛貓。
看起來慘兮兮的,毛發都被雨打濕得一縷一縷,蜷縮成小小一團,格外淒冷苦楚。
流浪貓貓嗎?有紀先試探性用掃帚杆戳了它一下,柔軟的,還沒有死。
她第一個反應是趕緊救回去,但隨即想起來,她完全沒有養貓的經驗。
不隻是貓,她從小到大都沒養過生物,也就曾經在學校值日時幫忙喂喂兔子金魚什麼的,關於救助流浪貓應該要怎麼做……簡直一竅不通。
但是這隻可愛的黑色貓貓正倒在自己的院子裡,長毛被雨淋濕,變得一縷一縷的緊貼在身上,看著可憐得要命。
也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其他傷口。
思慮再三,掃把杆被靠在門口,有紀還是彎下腰,輕手輕腳把它抱在懷裡。
意外的挺大一隻,還有點重量。
回到咖啡館,她一路把貓抱進吧台,先找了個毛巾給它裹起來,邊仔細的、輕手輕腳的擦乾毛,邊驚歎於這份柔軟美妙的觸感,順便檢查身上的傷口。
沒找到,看來至少不是因為外傷昏迷。
不如說,還能堅持到跑進她的院子裡來才倒下,可能是…餓暈了?
有紀摸了摸下巴,先把這隻擦乾毛後蓬鬆了不少的黑色貓貓放進另一條乾淨柔軟的毛巾搭成的窩裡,再去樓上找找有什麼貓能吃的食物。
她隱約記得以前叔叔也很喜歡喂流浪貓,儲物間裡好像還放著貓糧……啊,有了有了。
翻箱倒櫃找出一包全年齡貓糧,有紀回到吧台,從櫥櫃裡挑出一個沒用過的碗,撕開包裝後倒了些進去。
她拖過椅子坐在吧台上,就這麼注視著仍在昏迷…或者昏睡的貓貓。
隨著時間流逝,它的毛發徹底乾透了,看起來既長又順滑,還帶著恰到好處的蓬鬆感,看得有紀手癢癢。
克製再克製,終於忍不住伸出罪惡的手,一隻一隻的貓爪爪挨個捏過去,邊捏邊揉邊感歎這份毛絨絨的觸感,又從尾巴根rua到小腦袋瓜,再…等等,嗯,這個是什麼?
有紀的指尖捏著這隻黑貓貓額頭上的一撮劉海,陷入沉思。
她就算沒有養過貓,也知道一隻貓型生物,至少不應該有這樣類人化的單邊劉海…而且總感覺在哪裡見到過……
正思索著,麵前蜷在毛巾窩裡的黑貓慢慢睜開眼,和她對上視線。
“喵?!”
“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