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麼？”月意抬起頭，對上這人不加避諱的視線。

漆黑中透著滿目的亮光，銀絲眼鏡端端正正的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許是剛才用手背推動時沾上了一滴油水，泛著點橙紅，格外明顯。

月意褪去左手的手套，提醒：“鏡架上弄到油了。”

不由分說的伸過手擦去，再重新戴上手套，隨後若無其事的捏了隻蝦肉填入口中。

“姐姐今晚有事嗎？”言念伊試探的問，“我可以去姐姐那住嗎？”

“今晚嗎？”月意微微詫異，“你剛回來，叔叔阿姨他們應該很想你，你不陪陪他們嗎？”

言家對言念伊的寵愛，就連她都略有耳聞。

在這般極端溺愛的環境中，言念伊還能如此善解人家，實屬難得。

這點跟她妹妹很像，一想起自家妹妹，月意的目光柔和了許多。

但她不知道，言念伊的善解人意從來都隻是對人罷了。

仿佛是要溺斃在月意溫和的眉眼中，言念伊大腦糊成了一團，下意識的話脫口前，理智先於情感回歸。

哽了哽嗓子，言念伊道：“這幾天他們忙，我一個人在家害怕。”

說到後麵，像是不好意思了，音量降低了許多。

月意心下歎息，果然還是孩子心性，想要人陪。

“但我晚上有點事，要晚點回去。”月意婉言勸說，“你確定今晚要去我那嗎？”

“確定。”言念伊答的得快。

“嗯？”月意輕哼了下。

言念伊意識到反應的過於劇烈了，補充道：“我晚上要和朋友聚聚，回去的也晚。”

“也好。”月意明白她這個年紀的孩子，剛回國不久，肯定是要和朋友聚在一起玩會的。叮囑了句，“但彆玩太久了，注意安全。”

“好。”言念伊點頭應是。

從包廂出來後，月意開車送言念伊去聚會的地方。

豪華酒店前，言念伊側身推開車門，手指按動開門鍵，穿著運動鞋的腳踩在堅實的水泥地上，她撐著車門外框，對著主駕駛位上的女子揮了揮手手：“姐姐，晚上見。”

“晚上見。”月意淺淺的揚起笑意的弧度，不放心的又叮囑了句，“要注意安全，你還小，儘量彆喝酒。”

言念伊忍不住笑了：“姐姐，我現在都23了。”

月意愣了片刻，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她笑了笑：“那也還小。”

“不小了。”言念伊不自覺的撒起了嬌，試探道，“都可以戀愛了。”

“是是是。”月意順著她的話，“那等談戀愛了把人帶過來給我看看。”

“姐姐要替我掌掌眼嗎？”言念伊腰身彎曲，隱藏在玻璃鏡片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自然。”月意理所當然的曲起手指，“你畢竟是我妹妹。”

扶著車門的手猛然攥緊，一根根指節逐漸開始泛白的凸起，言念伊眼中頃刻間勃發的熾熱被反射在鏡片上的陽光抵擋。

她癡迷地盯著月意轉回去，正視前方的側顏，吞吐的熱量在清爽的天氣中依舊明顯。

“好了，我走了，玩得愉快。”月意看了眼腕上的手表。

言念伊咬緊了後槽牙才抑製住那股上湧的氣流，她後退一步，推上車門：“姐姐再見。”

黑色車子緩慢的啟動，融入滿城夜色中。

言念伊眼底的狂熱再也控製不住的流淌，幾乎是一字一頓，含著嘲諷：“妹妹？”

她嗤笑著環抱雙臂，緩緩地閉上眼睛，低聲呢喃：“誰要和你做姐妹。”

“姐姐……”言念伊深深歎息。

麵前重新停了輛車，張揚的顏色讓她蹙了蹙眉。

“言姐，上車。”車窗下降，露出一張同樣年輕的臉。

言念伊麵無表情的拉開車門，隨意的坐在後座上，雙腿交疊，仰躺在後座椅上，全然沒了在月意車上的溫順乖巧。

“言姐，他們那群人都在等你。”副駕駛位上的男子殷勤的回過頭，“你不知道，你走的這段時間，大夥有多想你。”

言念伊不語，閉目養神。

前麵人見狀，悻悻地縮回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