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江臨覆坐在龍椅上,麵無表情,眼神也沒有焦距。
但這股沉默倒更讓聞訊趕來的江臨彥覺得可怕。
今天傍晚,他們三人散會後,江臨覆就興致勃勃的跑去行宮了,隻是沒想到。
人去樓空。
獨留下幾個南安國的使節麵麵相覷,而不見祁迄和祁連的蹤影!
這個消息一傳出,不僅那滿朝文武頭腦發暈,整個皇宮上下也是彌漫緊張的氣氛。誰不知道因為十七皇子的事,皇上已經發過很多次火了。
這下更好,直接逃了。
盛怒之勢,可想而知。
但是,江臨覆並沒有眾人想象的那樣極端的發火,而是極端的沉默,沉默到每個人都心驚膽顫的跟著不敢說話,惶惶的等著暴風雨的來臨。
江臨覆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一點也不動怒,當他發現祁連消失的一瞬間,隻覺得身體裡的力氣都被抽光了,哪裡還有心思對著其他人發火。
但江臨彥卻覺得,這老大根本就是被嚇傻了,現在頭腦裡絕對都是木訥一片,也許根本就還沒反應過來發火什麼的。
說起江臨彥,他也實在是很鬱悶,原因為老大這次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為了自保,也為了順帶保保彆人,一聽到消息立馬就進宮來看看老大的狀況。
可不料想,竟是這般嚴肅沉寂的場景。
他還不如和老三一樣躲開了算!
不過多久,有小太監來報,說是祁迄趁著他們三兄弟討論的那段時間裡,帶著祁連跑了,待江臨覆發現時,他們已經出了城。這通往南安的路可不止一兩條,一時之間可不是想追就追得了的。可如果時間一拖長,他們出了國界,那個時候可真是就算找到了也沒權力帶回來。
所以這事兒才顯得越發的緊急。
也因此所有人對江臨覆這樣沉默的態度心存疑慮。
江臨覆聽了小太監的話,久久不語,最後也隻是輕輕點點頭,退下了小太監,也退下了所有人。
江臨彥疑惑的看了一眼江臨覆,但也沒開口,想了一會兒,還是帶上門出去了。
隨著輕輕的一聲關門聲,江臨覆長長的吐了口氣,倒在椅子上,覺得好像真是一瞬間泄了氣一樣。
他一直都覺得祁迄會把祁連帶走的,但沒想到這麼突然。
更加沒想到是在確定了祁連心意的第二天。
對他的打擊也不在小。
他覺得自己之所以沒有像旁人想得那麼生氣,也許隻是因為祁連告訴他,就算他回去了,也會向祁遨申請讓他回到自己身邊。
也許隻是這一句話,江臨覆的心裡還充滿著希望。
畢竟這是祁迄帶走祁連的,而不是他自己提出走的。
江臨覆坐了很久,才緩緩起身,把架子上的用深藍色錦盒裝著的畫卷取出,平整的攤開在桌子上。
上次拿給祁連看之後,祁連是收下了,但是沒有帶回行宮。
“就放這吧,一樣能隨時看到。”祁連的這句話也讓江臨覆高興了好一會兒,因為這也可以代表祁連已經把這裡當成了一個家,代表著他願意留下來。
隻是現在江臨覆還隻能借著這幅畫排解下感情。
大指輕輕擦過畫中人的脖子,那一抹寶藍色的。
雖然憑著這幅畫,什麼也辨認不清,可是正是透過了這些迷迷蒙蒙的東西,讓江臨覆更能回到當時的場景。
清風,薄霧。
幽幽的花草香和乾淨的笑靨。
冰涼的唇瓣和加快的心跳。
即使許多細節已然淡去,但那些得以留下的記憶至今回想起來,還覺得那麼真實,仿佛伸手就能觸摸到。
忽而,江臨覆又想起了兩個月的再遇。
一樣是三四月初春之際。
一樣是周圍彌漫著淡淡的花草香。
在深夜的天空之下,看到了同一張帶著乾淨的光芒的臉,以及那盛開的藍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