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起正文(1 / 2)

癡纏 井莫 2995 字 10個月前

□□分裂戰亂二十年,是年無帝無年號。

適逢深秋,開陽王宮到處飄著蕭瑟的落葉,風時而卷起的無力漩渦,被清晨的冷雨平息,塵埃落定卻化為泥濘,和行人廝磨糾纏,煩不勝煩。

東方未曙,明星猶光,我獨自持笏趨行入殿門上朝,大殿空空,雖氣勢恢弘陳舊,但設施畢竟陳舊,掩不住的暮氣沉沉。隱約記得父親的舊典裡一句“車塵紛紜以起塗,燭影燦爛以交張”講的本應的早朝盛況,但如今世事飄搖,王庭不複,七國戰亂,我若再歎些人心不古,又顯得苛責矯情了。

我靜立於東位首席,抑住長夜不眠,疲於公事的困乏,我是開陽宰相,文臣之首,縱難約束群臣,也該以身作則才是。其實細論也怪不得他們,若是當今王上肯花一分的心思在朝紀上,何至於此。自伐玉衡國全勝歸來,王上不朝三月有餘,百官日日苦侯至日中,每每無果而散,久之自然人心渙散,我的殿下,當日烽火台三戲諸侯便已敗國,你今日這般又做何講。

晨光終入殿來,百官也漸至,我打點精神,笑臉迎人,又是一派逢源。但時日越久越知心力有限,任你淩雲之誌,曠世之才,時日久長,唯有消磨而已。

百官立定,殿前將軍楚坤自內廷姍姍來遲,一身英氣,他自幼隨王征戰,得王器重非常,王若不朝,。百官遞折傳話,皆由他手。百官默默遞上章程,今上軍旅出身,向來聖心獨斷,加以赫赫戰功攝人,諸臣良多抱怨唯有腹誹罷了。

忽見大司農老臣方佑上前道:“昨日天璣國時辰來訪,說安郡王新誕一子,紫眸昭然,已露帝相,邀諸國會盟與天璣邊城裕州,使者已至殿外,臣不敢延誤,請殿下親見。”

此語一出四下嘩然,安郡王是先帝流世的唯一血脈,其母本為涼族公主,涼族與我朝征戰百年,先帝破涼後將其屠族,隻留公主一人收於內宮,恩寵有加,生有一子便是安郡王,誰料十餘年後搖光國反叛,入京弑帝,是時各侯國各懷心腹,或抗或聯,遊移不定,致使帝族遭屠,安郡王隨母生得貌如美婦,容姿可傾天下,又被搖光王私留,紅顏薄命不過如此。後諸國合力抵製搖光,京都幾經戰火洗劫,隻剩焦土千裡。安郡王若非涼族後裔自是名正言順可承大統,可惜天意弄人,自此七國自立,帝脈難續,□□不複。

這安郡王少經憂患,心思縝密,頗有計較。得釋後先投我開陽後又不辭而彆至天璣,娶得天璣王小郡主不足年餘,今竟有子出世。紫眸是帝脈象征,自古紫眸治世,天下垂拱。若真是紫眸帝脈,論理七國仍是□□侯國,理當朝拜,但帝室傾頹多年,天璣雖國大物豐,但地處南域多重水師,要讓群雄服治,又怎是帝脈虛名可以力及。,會盟雲雲又不知作何打算。

且看今日變故突生,我事前竟絲毫不知。方佑雖世為開陽重臣,但素掌稅務,天璣遣使,他仗門生遍布朝野,竟越我直接奏上。我為相數年,蒙王信任倚重,自認兢業處事,恩威有度,縱侯爵世家也未敢僭越至此。今日事急,且自壓下,若如此上下不明,職權不分,日後我丞相門麵如何撐的,來日方長,必有計量。

楚坤聽言便回庭稟報,走時輕望瞟我一眼,我與他也算曾為袍澤,我隻能輕笑,儘在不言中了。不多時便聽後朝喊王上駕到,諸臣頓時肅然,王信步轉出,竟隻著紫襟白袍,羊脂玉簪,連朝服都未穿。但身量高大,神情恣意,滿身王霸之氣凜人,斜倚於王座,似有倦意又若倨傲,眉目間仍有分疏懶,我未敢直視,滿殿山呼千歲,隨即俯身下拜,頂禮膜拜間仿佛又回到金戈鐵馬少年時,我隨駕縱橫山河千裡,滿懷意氣但甘心臣服於一人腳下,十年如一。

王俯視群臣,隻略抬手示意平身,司禮官隻埋首隱然不語,這怕是□□千年來最超規越製的王了,我暗自好笑間王已宣天璣使臣上殿,未等使臣拜見王便先開口。

“期年未見,安郡王競已為人父,他可還安好?”

言語間似有笑意回味,又憶起柳橋之變,不知他做何想。安郡王年不及冠,若可在開陽久留,待國內幾名稚齡郡主長成婚配。以今日開陽國勢,王上兵略,輔以帝脈正統,名至實歸,又何愁天下不平。那之後王上便愈發好戰,愈發疏見外臣。我卻隻可笑柳橋之變,怕隻緣情傷。

使者答話:“我王與安郡王論輩本為叔侄,郡王與我郡主亦為天合,新婚佳偶,又得續帝脈,是應普天同慶。唯安郡王念殿下亂世中多年禮待之恩,情若兄弟,思念非常,因而邀殿下至天璣一敘。臨行前叮叮千萬,說隻盼得見殿下,兄弟再秉燭夜話,共護帝業。另修書一封,特呈殿下。”言罷遞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