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被輾轉折騰,又是人事不省多……(1 / 2)

癡纏 井莫 1898 字 10個月前

我被輾轉折騰,又是人事不省多時,再醒來時已臥於軟塌之上,眼前掛著的竟是父親留下的八卦陰陽圖。幼年對父親最多的記憶便是他一身青衣,對著這卦圖獨自出神的背影,因而我離家時除十數卷《新政策》外隻帶走了此圖,其餘付之一炬,再不留戀。

我於開陽安頓下來後將此圖掛於相府內室,夜深人靜,獨自憑吊,總強迫自己揣度父親心思一二。今日想來竟是可笑,我這些年隻為承父誌奔勞,陷於僵局,進退維穀,而到底自己心思如何竟從未思量。我誠不願見天下水火,但定國安邦又怎是我輩愚人可為。今日再見此圖,唯有自嘲罷了。

我不知自己被安置在了何處,家中的藏書擺設都搬了來,想必是王的意思,這就是暫不深究,要我在此常住了。王自是英瑞非常,若想借機清理前事,隻怕我這些年動作什麼都瞞不過他。但總不見有提刑的意思,也不見故人來,自己思量一番也不得要領,便也看開些個,由他去吧。

這裡事事皆有人服侍,生命竟能變得如此簡單,隻剩吞吐呼吸罷了。時常能聽到悠悠管音,是一曲《平沙落雁》,音調和緩,卻透出了幾分孤獨悲哀。

這是最古老的曲子,說的是雁群盤旋棲息的情境。“既落沙平水遠,意適心閒”意在回歸自然,與世無爭。此曲貌似簡單,但變音諸多,難於演奏,更罕於聽聞,頗得玩味。但其音低沉悲愴,有些荒涼古意,竟不似中土長管所為,我好像於軍中聽過,應是邊地傳來的樂器,名曰篳篥,又稱蘆管,邊人吹之,以驚中國馬雲。我也無意多做感懷,隻聽得聲音悅耳,一減傷痛罷了。

張赭端的弩隻擦傷了我的左肩,想也是他被我攪的一時心亂,弩鋒偏移,但弩上劇毒卻是沾血即散。王當時一劍將我膀上皮肉儘去,露骨寸餘,才製住了毒勢,我至今左臂酸麻,不可大動。

整日渾渾噩噩,也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傷口漸漸愈合,能略做走動。我觀周圍之景,竟是林木亭台,幽靜非常,而裝飾不俗,竟像是王家行宮模樣,但京郊附近並沒有如此規模的行宮,要說這便是王宮內院,那又更是不對,我為王製衡赤麟時,王宮圖紙曾親自過目審定,應無此地啊。突然有個奇怪的念頭閃現,被我強壓了下去,斷無這種可能。

這裡的侍從們對我倒是畢恭畢敬,但要問及外麵形式如何,便無人敢應,連究竟我現在身處何方他們也支吾不語,又不準我出此院落,便是軟禁的意思吧,但不知我此刻還有什麼軟禁價值。許有是自欺欺人吧,我也懶得再做猜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