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今天我不去糖果店了,晚點我給你發答案,不懂得問我。”
“你那邊怎麼那麼吵,你在哪?”
“沒事。”
顧遠喬的喘息聲很重,應該是有人追他,棍棒劃過巷口牆壁傳來了刺耳的破碎聲。
“到底怎麼了?你彆讓我擔心行嗎?”
“喂?”
顧遠喬那邊忽然掛斷了,但我清楚地聽到了他的悶哼聲砸到了話筒。
我頓時心慌的不行,上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萬古一人巷,繞著小鎮跑一圈。”
我又給顧遠喬打了好幾個電話,無法接通,我這才發現我對顧遠喬根本不夠了解,他的家庭,他的朋友,他的社交圈。
這裡是蘇蘇:簡一姐姐,顧遠喬今天去過店裡麵嗎?
簡一不是減一:他來過了,接到一通電話,就說有事先走了。
簡一不是減一:怎麼了?
這裡是蘇蘇:我聯係不上他了。
簡一不是減一:先彆擔心,聽我的蘇蘇,無論遇到什麼,你先報警。
聽到簡一這麼說,我更害怕了,是什麼樣的家庭能讓簡一態度這麼強硬。
“顧遠喬!”
“師傅,快停車!”
我眼睜睜的看見顧遠喬倒在了巷口,渾身都是血。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控製不止的大滴大滴落下,害怕到頭皮發麻,大腦一片空白。
顧遠喬好像知道有人來了,條件反射般睜開雙眼,滿是狠厲,防備心很重。
看到是我他才緩緩的閉上了雙眼,鮮血順著額角流到耳邊,嘴邊儘是淤青。
“顧遠喬,你...”我哽咽了半天,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師傅,求你幫幫我,幫我把他送去醫院好不好?”
所幸那師傅也心善,我們倆架著顧遠喬送上了車。
“師傅,我身上隻有這些錢了,我都給你,抱歉,弄臟你的座位了。”
我忍不住的流眼淚,心臟抽疼,我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傷成這樣。
“哎,小姑娘,彆擔心,師傅我車技很好的。”
我不敢多看顧遠喬一眼,整整半小時我才趕到,我太沒用了。
我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可臟兮兮的手心忽然被握緊了。
“沒事,彆擔心。”
顧遠喬猶豫再三,還是選了比較乾淨的右手握了上去。
可我一聽他說話,心裡就難受。嗓子啞成這樣,是傷到肺管了嗎?
“你快彆說話了,等你好了,我再找你算賬。”
顧遠喬隻是扯了扯嘴角,好像滿不在乎。
送來的很及時,簡單的外傷處理了一下,血就止住了,可顧遠喬就要離開,這我哪能放心。
硬是拉著他做了個全身檢查,腦部輕微腦震動,腳踝處骨裂,後背數不清的刀痕。
我看到報告的時候,腦袋結結實實的嗡了一下。
回去的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他不願解釋,我舍不得過問。
下了車我倆就傻站在樓下乾瞪眼了好一會。
“一會你回家?”
“嗯。”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要不要去三中當助教?”
“蘇吟風,少管我的事。”
“確實是我多管閒事,是我腦子有病,非要纏著你給我補課,我放著我的親爹不用!是嗎?”
我看著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就生氣,更多的是累,好像這幾個月來的付出隻是感動了自己。
“我不相信,你這麼聰明的人,看不清我對你的感情,我見到你的第一麵就喜歡上了你,你一味的躲避,不願麵對,你知道有多傷人嗎?”
“給我個答案好嗎?”
我近乎可悲的乞求著,但顧遠喬沉默了很久,我感覺自己好像小醜。
我狠狠的咬了下下唇。
“我們不是一路人。”
“你什麼意思?因為你那個混蛋的爹?你放棄了光明一片的前途,你自暴自棄,你甚至逃避...”
你甚至逃避自己的情感。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我被顧遠喬抱進了懷裡,鼻尖滿是那股清冷的木質香,可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就下來了。
“我們交往吧。”
我將頭悶在他的胸前,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震顫,明明耳朵靠得很近,可聲音卻好像很遠。
“你說什麼?”
我有點不確定的抬頭,淚眼摩挲的盯著他。
“我們交往吧,我喜歡你。”
這次聽清了。
“你知道嗎,我的第一個生日禮物是天文望遠鏡。”
“那一刻我才知道宇宙萬物是那麼的美。”
我們兩個坐在閣樓的的懶人沙發,僅僅是手背相貼,也感到安心。
“可我當時的喜悅,隻能是樓下的小狗講,那時候我想要一個哥哥。”
“你有一個弟弟是嗎?”
鋪墊了這麼多,我也隻是想多了解他一點。
“嗯。”
他沉默了好久,但我並不覺得難熬,盛夏的夜晚總是清涼又靜謐,而小鎮的夜空也是繁星點點的。
“我弟弟耳朵聾了,被顧承山打的,也就是我爸。”
“顧承山酗酒賭博家暴,欠下高額貸款,進了幾年監獄,我帶著我媽和我弟躲到了這裡。”
“那幾年我過得還不錯,可顧承山回來了。”
“我媽心軟,還是收留了他,但他認定了是我搞鬼,害他進了監獄,所以他想殺了我。”
我聽到這,心神一怔,反手抓住了顧遠喬冰涼的手。
“我想,如果他把我打死了,會不會被判終生監禁?”
“可你出現了,我突然不想死了。”
我難以描述當時的心情,就好像吃下一顆極酸的糖,但挺過了那段酸,裡麵是甜的。
可我並不開心,隻覺得那段酸在舌尖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