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沒開燈，依靠著臥室內的一點光亮，我看不清顧遠喬的麵容，但不論是難過還是釋懷，我都隻想抱抱他。
我也確實那麼做了。
“哥，我和你分享我的開心，好不好？”
“怎麼變成哥了，不是男朋友嗎？”
顧遠喬輕笑一聲，聲音微微沙啞，在黑夜中尤顯曖昧。
“哎，你說你怎麼就出現了呢？”
“嗯？”
我不想思考，隻想就這麼靠在他的肩膀，未來什麼的，都滾遠點。
至於助教的事，顧遠喬自然是答應了下來，不是看在我爹的麵子上，而是看在女朋友的物理成績太過慘烈的份上。
周一一早，我忙著上早課，也就沒等他一起。
可學校嗎，消息總是會不脛而走。
這一路上已經聽到了不少同學正在討論新來的助教。
“蘇蘇！聽說咱們學校要來一個帥哥助教，而且指名道姓要教我們班的物理。”
“那是我爸的學生，很優秀。”
我不禁有點悄咪咪的得意，帥氣的助教已經心有所屬啦。
早課結束，上課鈴一響，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盯著門口。
顧遠喬身姿挺拔邁進教室，因為要做實驗，所以穿了一身白大褂，戴上了那副金絲框眼鏡。
表情一如既往地淡漠疏遠，隻不過目光稍稍在某個地方停留了片刻，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喬喬在一邊用胳膊肘懟了懟我：“他冷得好嚇人啊！”
我笑了笑沒說話。
不過冷臉助教的人氣依舊很高，一下課講台旁邊就圍滿了人。
我閒來無聊就在物理卷子上畫火柴人，再給物理小球填上不同的表情。
可那張卷子上落下一道淺灰色的陰影，隨後食指屈起敲了敲我的桌麵，我下意識抬頭，不聽講被抓了個現行。
“蘇吟風同學，物理小球哪裡惹你不開心了？”
我羞愧難當的低下頭，整個人趴在卷子上，擋住了那些羞恥的畫作。
結果就是，晚自習他一直盯著我，隻要我敢走神，他就敢給我再加一篇卷子。
一周之內還能靠著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支撐下去，可時間長了，我一見他就想睡覺，滿腦子蹦物理小球。
“啊！”
在空無一人的教室，我發出一聲悲痛的怒吼，究竟是誰發明的物理。
這裡是蘇蘇：我要吃螺螄粉！！
。：我是送外賣的？
這裡是蘇蘇：你不是，但你是我男朋友。小貓生氣gif。
十分鐘後，顧遠喬側身靠在門框，敲了敲。
“您能不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嗎？很好吃的，比臭豆腐還好吃。”
“嗯。”
我勸了半天也沒把捂鼻子的手拿下來。
我沒有選擇在高中期間公開這段關係，當時所處的身份，隻會引來各種非議，對誰都不好。
可暑假高考過後，我心底隻剩下煩躁。
脫離了三點一線的學習模式，緊繃的弦忽然放了下來，沒有放鬆，大多是對未來的恐懼和迷茫。
尤其是和顧遠喬之間的關係，我感受到了那層隔閡。
還是我自己心底沒有真實感，感覺下一秒顧遠喬就會離開我，然後消失的乾乾淨淨。
“閨女，想什麼呢？”
“沒什麼。”
我又埋頭喝了幾口粥。
“對了，閨女，最近你想想美國學校的事，麻省還是普林斯頓？”
國際班的學生，通常會選擇出國發展，在剛上高一的時候，我從來都沒有猶豫過。
因為我真正的家是在美國，奶奶也隻有在夏天會回這邊經營裁縫店。
可顧遠喬怎麼辦？
“爸...”
我猶豫半響，還是想爭取一下。
可爸爸忽然去一旁接了電話：“項目一旦開始，我就會帶那個孩子過去。”
“再給我一些時間，半個月後給你答複。”
偶爾也聽爸爸提起過有關國外的物理科研項目，據說攬收了全世界的青年才俊，隻要順利完後了項目，參與者都有機會獲得全球性榮譽獎項。
那是物理學者最渴望的獎項，也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想到達的高度。
爸爸來這就是為了帶走顧遠喬，電話裡提到的人應該也就是顧遠喬了。
那麼我們之間會不會還有機會。
顧遠喬會舍棄掉這裡的一切嗎？
這裡是蘇蘇：我要過生日了！能送我一件禮物嗎？
我說謊了，我的生日根本不再夏天，可我就是想聽他親口對我說句生日快樂。
這裡是蘇蘇：後天，你陪我唄。
。：好。
這裡是蘇蘇：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手機那邊安靜了好久，可我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不顧一切的肯定？
。：如果可以的話，會。
為了掩飾我的假生日，我把爸爸和奶奶全都支了出去，否則顧遠喬一來就露餡了。
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定了蛋糕，又像模像樣的買了幾份假禮物，然後站在閣樓等他。
今天顧遠喬騎了摩托，那聲轟鳴遠遠的就傳了過來。
“hi！顧老師，上樓！”
顧遠喬帶著一身風塵氣衝了過來，緊緊環住了我，輕聲的對我說了句生日快樂。
閣樓沒開燈，隻有蠟燭還亮著。
無論遇見顧遠喬多少次，我都會重複的心動。
我戴上了那個我向來嫌棄的生日帽，閉上雙眼難得迷信了一回，我許了一個願望：願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平安喜樂。
“許了什麼願望？”
“你知不知道說出來的願望就不靈了，不過我可以偷偷告訴你一個。”
“想和你一起爬一次長白山。”
這個願望最容易實現，所以不靈就不靈了吧。
“十二點整，生日快樂。”
“嗯？”
顧遠喬提前用雙手附上我的耳朵，轉瞬間煙花的爆裂聲悶悶傳來，變幻的光彩忽明忽暗，盛大的煙花落在我們眼中，我想什麼都不重要了。
這場煙花持續了很久，直到燃儘還能聞到那股淡淡的煙火氣。
後來我看過很多場煙花，更盛大更明麗的，可都沒有那個夏天的煙花令人驚心動魄。
“謝謝。”
“還記得那個小瓶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