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從那個奇怪的洞坑裡,被出去找外援的先祖救出來的時候,散兵衣袖上的水甚至都乾了。
救他們離開的還是那個紮有兩個小揪揪的雨林先祖。散兵不願意再回憶祂是如何將他們像個蘿卜一 樣從坑裡拔出來的。
萬幸,萬幸。這個坑還是被填上了。至少不會再有下一個人掉下來了。
不過之後為了打卡而想要掉下去的光之子再來時,發現坑被填上而氣急敗壞的,就是另一件故事了。
雨林腹地已經走完了,他們終於要到神廟了。散兵也終於見到和那個記憶畫片裡麵相似的東西——漆黑的蜿蜒的管道。它們斷斷續續地被連接在一起,了無生趣的。
紮著大揪揪的先祖在避雨,順著管道去抓蝴蝶。
“你們好。”祂說。看了眼散兵和橘頌。
“幫忙!幫忙!”祂還是這樣說。
不同於其他幾個先祖,祂搖了搖頭:“不需要幫忙哦。”
說著,抬頭去看蝴蝶。
蝴蝶在雨中晃了幾下,最後又回到了管道裡麵,在橘頌的身邊轉轉悠悠的,很是愜意。
“磨磨唧唧什麼。”散兵有些不太高興了,攜起橘頌就走。大揪揪先祖對著他們點了點頭。
“磨礪已經沒有必要了。”祂頓了頓。“您是個好人。”
“哈?……真是笑話。”
“……好人偶。”
“?”
“好小孩。”說罷,祂點了點頭,不再和他進行這個無意義地爭執。“好小孩。”祂又重複了一遍,無視了散兵快要化做刀劍的眼神。
“再見。神廟再見。”
祂揮了揮手,也不見了。
……
“我說Teth,你覺不覺得這樣太過冒進了。”大哭先祖輕輕咬了口餅乾,問。
“並不。”一邊回著,祂一手上把玩著一根白色的留影蠟燭,“既然來都來了,不如就再幫幫忙吧。你知道的。我向來喜歡大團圓的故事結局。”
“曆史已成為過往雲煙,隕落的星星為人間帶來光明,因此,我們應當對星空裡的每一顆星星,都懷有敬畏。”祂放下了那根蠟燭裝作灑脫地呷了一口茶。
“好,你說的對。那你還拿錘子嚇唬每一個前來的光之子,連帶著那個小孩碰麵也要被你的錘子嚇上一跳。”
“啊對。”
“你怎麼總是死鴨手嘴硬……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沒有的事!你再這樣小心我也拿錘子嚇唬嚇唬你。”
“我好害怕!救命!”
……
這番對話他們尚且不知,因而散兵對於前往神廟禁不住的有一陣煩燥感。在看到橘頌以為他跟丟了而翻身進入橋洞的瞬間達到頂峰。
“喂,再怎麼想我也不會掉到橋洞裡麵吧。”他有點慍怒地用一隻手抓著祂的後衣領。不過祂明顯沒什麼改過自新的想法,並且試圖比劃出他掉到坑洞裡的場景。
“嘖,蠢死你算了。”他沒好氣地將祂放下,若有所思地盯著眼前的白骨。
一個巨型的生物曾經死在了這裡,現在隻餘它殘留的神思。
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應該祭拜它一下,或許會獲得點什麼。
但是,他才不。
他又不是什麼蠢貨。
這死亡的白骨也沒有對他指手畫腳的權力。
但很明顯橘頌並不那麼以為。
祂極其努力地爬上爬下清除了白骨上的黑暗生物,並虔誠把把頭低下。
似乎是為了回饋祂的舉動,它發出了一聲悠揚的鳴叫聲,一下子將他和祂的疲意清光。
在此之後,它便不再做點什麼了。無論他是如何敲擊白骨它都隻會無聲地立在那兒。
沒由來的他感覺祂有點悲傷。
“叭。”站了好一會兒祂才從自己的思緒中離開,朝他叫喚了兩聲。
他們繼續向著神廟前行。期間,祂又解放了兩隻被困在黑暗植物裡的遙鯤。離開之前它們親昵地用身體蹭過他們的臉頰。
它們可算自由了。
自由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散兵瞟了兩眼它們在空中漂浮的身影,興致不高。
前往神廟的路不短不長,甚至踩在水母之上還有那麼些許的興味。不過祂的情緒也一直不太明媚。尤其是站在神廟的大門之前。
萬物都歸於靜籟。
這種對他來說十分不喜的氣氛甚至將橘頌也渲染了。祂以一種令他都覺得有些沉重的氛圍去轉動門前那兩個巨大的金色齒輪。
齒輪轉了幾圈,又慵懶地回歸原位。他好整以暇地等待著祂氣得跳腳的表情,可出乎意料的,祂沒有。祂平靜得甚至有點誇張。
“切,煩心。”再也看不下去這一種奇怪的場景,他劈手奪過祂的心火,將它的火焰徹底燃上了齒輪,把祂嚇得大叫。
奇怪的是,心火的蠟體觸起來倒像是一塊溫潤的玉。散兵輕輕地摩挲一下,火舌就溫柔地跳起來一點,像是會活動的生命。
等到門開了之後,他才假裝不經意地扔回祂的懷裡,自顧自地先向裡麵走去。
比較可惜,他見到的仍然不是Teth。
插著三根蠟燭的燭台安置在墓碑之前,而墓碑則被好生安置在了高台的正中央。整個房間裡空無一人。
曆經了千辛萬苦,他和祂站在了墓碑之前,橘頌點亮了蠟燭。
眩目的白光一閃,耳邊出現了重物砸在石台上的聲音。這個梳著白色長辯的先祖以一種冷漠的神情錘打著手中用途不明的石塊。
散兵又嘗試去喊、去做點什麼,隻看見祂以一種緩慢的步伐走到祂的身邊,再緊接著被搶走了心火。
他的呼吸一滯。
他已經明白了那一團小小的火焰對於橘頌來說是多麼的意義重大,因此在看見這種局麵的時候也會想做點什麼。
或許是湊齊了最後一樣材料,捶打變得輕易了許多。
祂竟拿祂的燭火修複了一張麵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