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盤子,將白素清也拉了進來。
“我偷偷從外麵買了些煙火,你想玩,去後院。”
紀霄淩點了點頭,收下了煙火棒。隨口問白素清有沒有吃飯。
“我吃過了,你多吃些。再說,我不愛吃餃子。”
紀霄淩坐下,開始夾餃子吃。
窗外的月光皎潔,白素清並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他吃飯。這餃子包的醜不拉幾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出來。
瑞雪送來一陣晚風,窗戶沒關嚴,吹滅了幾根蠟燭。紀霄淩半邊臉藏在黑暗中,白素清起來點上火,輕咳了兩聲。
“我身體抱恙,陛下,先告退了。”
紀霄淩沒有回答,白素清起身,輕輕推開房門,裹著風雪,吐出了一團白氣。
“陛下,夜安。新年快樂。”
白素清帶上帽子,緩緩走在一片潔白之間。宮道上清冷,燈籠都沒有掛幾個,寒風一吹,搖搖晃晃,明明滅滅。
府裡更是冷冷清清,隻有一隻小貓,渾身雪白,屬於倒在雪地裡就找不見了,隻有一雙眼明亮,才讓白素清找見它。
“梨花,”他喚道,“我抱抱。”
小貓從床上翻下來,蜷在他懷裡,咕嚕咕嚕地叫著。
素月在一旁整理著衣物,為白素清點上香。
新年算是潦草地過完了。
到了春天,皇宮裡遍地開花,白素清折了兩枝玉蘭,插在瓶裡,整個屋裡盈滿花香。
“老師,我來背書。”
“以後要叫自己朕。”
“老師,朕帶了點心。”
白素清的唇邊蕩開笑意,如春光般燦爛,淡紅的唇輕輕彎著,紅潤的麵頰如同玉蘭般乾淨。
他度過了寒冬,迎來了暖陽,和紀霄淩童真的本性。
紀霄淩承認白素清對他好,是發自內心的,甚至是千載難逢的真心。他是除了母親以來,對他好的人。
……
到了夏天。
白素清照例上完課,準備去湖邊消遣一下。此時湖中荷花開得正豔,沐浴陽光,輕搖曼舞。昨夜剛下了場細雨,密密層層的葉,滿目翠碧。雨後風情,更加秀朗華貴。荷葉疏影中,千朵萬朵白嫩無暇,騰空而出,氣勢磅礴又優雅恬靜。
白素清坐上竹筏,正準備解開繩子,在碧波中蕩漾,紀霄淩就跑了過來“老師!我和你一起。”
兩人之間已經沒有隔閡了,紀霄淩也暴露了孩童的本性,整天隻和白素清黏在一起,親密地叫旁人嫉妒。
白素清頷首,紀霄淩就坐了上來。
“老師,你喜歡荷花呀!”
“嗯”白素清劃著船,“喜歡她是因為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不管何時,她都那麼筆直,那麼清廉。”
“那老師喜歡朕嗎?”紀霄淩歪著腦袋問。
“陛下怎麼突然問這個,恕臣不能回答。”
“朕沒彆的意思,老師近些天怎麼跟朕疏遠了?”紀霄淩已經長大了,眉宇間透著一股英氣,看上去十分威嚴。
“臣沒有,臣隻是不能忘了禮數”白素清道,“不知陛下這麼晚叫臣來,有何吩咐?”
“沒什麼,就是太無聊,找老師敘舊。”紀霄淩的語氣似乎變了變,並不像是開玩笑,平白無故添了幾分狠。
“敘舊陛下大可以找彆的時間,此時宮中要落鑰了,明日還有早朝。”白素清道,還沒有意識到不對勁。
“這樣啊”紀霄淩卷著自己的頭發,“那算了,朕原本還想和老師探討一下西蠻犯境一事。”
“陛下有什麼想法?”
“老師你過來,朕告訴你。”
“陛下要說話就好好說,不要跟臣挨得這麼近。”
“老師覺得是和談好呢,還是打仗好呢?”
“那得看他們送來的折子。先帝在世時,胡人犯境,但都以和談的理由壓下去了。此後邊界貿易一直都比較和平。或許他們趁著先帝駕崩,想打仗?說不準。他們胡人打不過我們,但也都挺強壯的,或許他們隻是想要一紙合約?也不一定,他們說不定早就謀劃好了,也說不準,他們若是要打仗,肯定在你還小的時候都打過來了,何必等到現在?不過也不好說,他們要是.....”
“停停停,老師,你說的朕腦子疼”紀霄淩揉著太陽穴,“你先歇一歇,明日上朝再議。”
白素清點了點頭,禁言不再說話。
“你說,朕有你這樣一個賢臣,該怎麼辦好?”
白素清笑了笑:“陛下謬讚,這都是臣分內的事。”
紀霄淩卷了卷頭發,盯著他烏黑的雙眼。那傻乎乎的樣子,似乎涉世未深。
“得了,天色已晚,朕不打擾你休息。明日將你的意見在朝上說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