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清毅然決然地擺手,但又湊到他麵前:“浮雲閣的酒你喝過多少種?”
“沒幾種,怎麼了?”
“天事...”白素清沉思,“我要貴人幫我辦一件事。”
白素清趴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兩人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今日一過,浮雲閣對白素清而言也沒有什麼價值了。他回到府中,桌上燭影綽綽。
“我知道賈大人是怎麼死的了!”白素清拍案而起,語氣激動,“或許不應該是毒死,是凶手沒有下夠量,才被勒死的!”
“阿素,你發現了什麼?”
“浮雲閣無非這幾種酒:花釀,濁酒,清酒。賈揚鈿剛發了俸祿,定要喝清酒,所以我們隻要查清當時誰給賈大人端的酒,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白素清笑道,“既然能進入府邸,同僚還是可能性不大,所以是府中的人,但附中人為何要殺他,無非也就是同僚指使...”
“說的好,但也隻能是在浮雲閣下毒了。”
“果然繞了一圈還是在來回踱步啊!”白素清歎道,“所以勞煩貴人幫我辦件事。”
既然聖上不在,應當和宰相先會一下麵。
“阿素,你們這裡的宰相是什麼樣的人?”
“不是什麼好人。”白素清道,“貴人若是從他嘴裡套出什麼話來,記得和我商討。”
“阿素,我幫了你這麼多忙,你該如何做?”
“貴人可以選擇不幫。”白素清白了他一眼。
......
半個時辰後。
“阿素,你們宰相真沒誠意!”
白素清聽到這一聲叫喊,抖了一下,隨即馬上正色,不屑一顧道:“嗬,他若是能有一丁點兒誠意,我頭都割下來給你。他同你說了些什麼?”
“他的大體意思是不願再拓寬絲綢之路。我隻為我的子民著想,最近三年,我們西域一直都信守承諾,每年的寶石,絲綢次次不少量。可你們給我們的東西數量對不上。你們宰相說是太傅?”迪卡紮沉默了一下,“阿素,那個太傅也姓白,你認識他嗎?”
“哈哈哈哈,”白素清笑道“我不認識他,也沒有聽過什麼白太傅。隻是我聽他人說他是當朝第一奸臣殺了很多人,不是暗殺就是將其推下水,不得好死!他權勢滔天,除了貪錢還是貪錢,甚至以太子老師的名義要架空皇帝。他府中的柱子都是黃金打造的,天天欺壓他府中的丫鬟侍從,誰都想將他千刀萬剮,但都沒有證據。”
“他搞了這麼多惡事,怎麼對找不到證據?”
“因為皇帝是個傻子。”
“噗~”迪卡紮笑道,“難怪難怪。阿素,你有什麼妙計?”
“今晚我還要再去一次浮雲閣,”白素清補充道,“以‘白太傅’的身份。”
當天戌時,白素清端端正正地坐在浮雲閣的座椅上,倒了一杯薄酒,好似在迎接一位貴客。
他正眯上眼睛冥想,突然一串極具穿透力的笑聲震痛了他的耳膜,張揚放蕩,帶著幾分驚悚。
白素清一回頭,正好對上那人的血盆大口,一副要活吞人頭的樣子。他手裡拿著趣味低級的話本子,四處宣揚。
他又尷尬地扭回來,出了一身冷汗。
不一會兒秋雯喊他上樓去找夢澤,他也終於逃離了這個魔鬼般的地方。
“小公子,不必拘謹,到我這裡坐。”夢澤讓秋雯揀了張椅子,放在他身旁。
“閣下不必多講,但我有一事相問,這麼多女子,都叫什麼名字呢?”
“秋雯,碧月,南錦,伊雨,疏桐,寒枝,摘陽,竹桃。”夢澤一一指給他看。
“閣下知不知道你這裡的酒有毒?”
“小公子莫要說笑了,”夢澤道,“浮雲閣開了多少年,除了美人,就屬酒出名了。”
“在前日,是不是有個叫...不,姓賈的人來過?”
“碧月,去拿賬本。”
夢澤接過賬本,仔細翻看:“叫賈揚鈿,他當晚買了五鬥清酒,二鬥濁酒和半鬥花酒。”
“既然酒沒有問題,定然是府中出了問題。”白素清莞爾,“多虧閣下鼎力相助。”
“不必。”夢澤又歪在了椅子上,“小公子今後能再幫我攬攬客就可以了。”
白素清再次踏入了賈府。
“這麼晚了,太傅大人竟然大駕光臨?”謝秋暝有些不解。
“我是來幫夫人找真相的。”白素清一點兒也不客氣,“我們移入房內再說。”
謝秋暝讓冬忍沏好了茶。
“白某問夫人一句,前日賈大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記不清了,大概在子時之後了。”
“誰送賈大人回來的?”
“我送大人回來的。”冬忍搶說,“大人喝得爛醉如泥,夫人不準許喝醉的大人同夫人一起睡,我便將大人帶去了另一個房間。”
白素清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隨後轉向謝秋暝。
“偏房平時用不用?”
“買下這宅子後,一開始存放米糧,後來環境太潮還容易長蟲,就荒了好幾十年了。裡麵隻有一些從來不用或者壞了的雜物。”
“那請夫人和冬忍姑娘隨我移步偏房。”
白素清點了燈,屋內灰塵厚的嗆人。他掩住口鼻:“夫人請看,這地上有拖拽的痕跡。也多虧了這灰塵,賈大人若是自殺,應該隻有他的腳印。這拖拽的痕跡十分狼藉,也說明賈大人當時還沒有死,是活活被勒死的。”
謝秋暝聽到這裡便繃不住了,她和賈揚鈿也算琴瑟和鳴,女兒還未及笄,就沒有父親。
白素清道:“現在請夫人和我去偏方的後側。”
這幾天天陰,雨也多,偏方後側有一個很深的腳印。
“請冬忍姑娘將腳放上去。”白素清道,順勢希望案件水落石出。
可是那個腳印竟然比冬忍的腳大出不少,是個男子的腳印。
白素清懊惱,怎麼回事?
“今日定是有人暗中使壞,夫人實在對不住,白某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的。”
謝秋暝隻是掩麵哭泣,沒有答複。
白素清一臉昏暗,又回到了浮雲閣。
聲音還是那樣雜,那樣喧鬨,還要還有賈揚鈿的談話聲。
他揀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一杯又一杯地喝酒。
寒風入窗,他抖了抖:“舉杯邀明月,對影隻一人。”他將酒倒在窗台上,“五月的風怎麼這樣冷,前幾日不是剛剛立夏了嗎,陛下,你什麼時候回來?”
酒精將他的臉頰染上紅暈,嘴唇也是,好歹掩去些病色。可雙眼中思念的悲涼,卻是喝多少酒也洗不淨了,反而入喉愁更愁。
不知幾時才可以與君共沐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