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酒樓裡的人更多了,白素清一直在門簾後站著,抱著琴,仔仔細細地看著每一個走進來的人。
“愣著乾什麼,出去彈曲兒啊!”秋雯在後麵催促。
白素清揭開紗幔,緩緩步入三層的平台之上,端端正正地坐好。
“今日的頭牌是個男子?”眾人驚詫。
“彆說,長得還挺俊。”
“可惜,浮雲閣的人賣藝不賣身,可惜了。”
沒彈罷一曲,浮雲閣的所有燭火一下子就滅了。
“怎麼回事?”眾人驚歎。
白素清剛站起來,就有個人狠狠推了他一把。
白素清忍痛起身,燭火又全亮了,一個人抱著他的琴朝樓下扔去。
“我的琴!”白素清終身一躍,跌下欄杆。
“完了,真是出師不利。凶手沒找出來,把自己摔個殘廢。”白素清一邊想,一邊努力夠到了琴,將它僅僅護在懷中。下一刻,一個人接住了他。
“呦,好琴和美人,都在我懷中。”
白素清睜眼,那人瞳仁的顏色比彆人淡些,藍色的衣裳,花紋對稱多樣,戴著五彩的耳環,腰上拴著羽鈴,不像是漢人。
白素清接過琴,道了聲謝。
“等等。”那人湊到他麵前,“美人,我救了你,依照你們漢人的規矩,不應該以身相許嗎?”
“讓貴賓見笑了,我們隻賣藝不賣...”
白素清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了:“我不碰你,你和我一起回大漠吧。”
“鄙人還有要事未完成,貴客另覓高見吧。”
“沒事,我幫你啊。”
白素清不願再和他糾纏,上樓換好了衣服,去找夢澤。
“我明日還會再來,添麻煩了。”
夢澤將閉上的眼睛微睜,瞟了眼他,點了點頭。
“美人不愧是美人,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好看。”
白素清上了馬車,那人也跟了上來。
“你上來做什麼?”白素清皺眉,“貴人既然是大漠上的人,莫要來糾纏我,我有心儀的人。”
那人卷了卷頭發,笑道:“是嗎,那她心儀你嗎?”
“他去打仗了。”白素清一時語塞。
“原來也是個男子。”那人勾了勾唇,“大漠可好了,你隨我回大漠吧。”
白素清歎了口氣,看來這人不打算死心了,不予理會,靜靜靠在馬車背上,合上眼小憩。
馬車一陣劇烈的晃動,白素清猛地撞向了馬車右側,那人將白素清拉進懷裡護好。下一秒,一把長劍捅破了布,刺在那人的肩膀上。
他臉色變了變。
長劍馬上撥出,一點聲音也沒有,不知馬車外的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這個東西到底要殺誰。
那人捂著肩膀,即使馬車內昏暗,也知道他傷得不輕。
“美人,我又救了你一命,你說該怎麼辦呢?”
“車外的人要殺的也不一定是我。”
“我們向來不用劍。況且,沒有人知道我大駕光臨。”
馬車仍然徐徐前進,車內血腥味很重,駕車的人似乎也察覺了。
“二位,剛剛馬車抖得厲害,沒有受傷吧?”
“無妨,一會兒多給你一些銀子便是。”白素清道。
白素清將那人攙下馬車,那人順勢倒在他身上。
“美人,我要疼死了。”
“......”白素清歎了口氣,將他扶到床上,接了盆水。
白素清點了燈火,看床上那人的皮膚有些慘白,又歎了口氣。
他不能見死不救。
“你將外衣脫了,我給你上藥。”白素清打開藥粉罐,倒在手帕上,輕輕捂在他的傷處,身下人一抖。
“美人,你叫什麼名字?”
“無可奉告。”白素清纏好紗布,“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找你們聖上簽協議。”
白素清猛抬頭:“簽什麼協議?”
“有關邊境貿易的,絲綢之路。”
“那裡可是出什麼問題了?”白素清一下子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啊!”那人叫道,“沒什麼問題,隻是我們要求邊境貿易能更加繁榮,利於...利於...”
“利於兩族關係和經濟發展。”白素清補充道,“可你來的不是時候。”
“無事,正好你們聖上不在,我好和你親密親密。”
“我沒在開玩笑,”白素清起身,“若聖上死在西蠻,你又如何辦?”
“我可以派兵支援。”
“貴人真是大方,”白素清道,“你不可以留宿,叫彆人發現就完蛋了。”
那人笑了笑:“我怕什麼,咱倆聊了這樣長時間,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迪卡紮,西域的王子。”
白素清歎了口氣:“我叫白素清,彆的無可奉告。”
“知道名字就夠了。白素清...我叫你阿素可好?”
“......”
白素清瞪了他半晌,將他拽起來:“你快走吧!”
“再會,阿素。”迪卡紮揮了揮手,眨了眨眼。
......
此日清晨,白素清還是照常去了浮雲閣,而迪卡紮也還在那裡。
“阿素,陪我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