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白素清心想,但也有中悵然若失的感慨。
白素清剛回寢宮,發現沈湘菱和顧辰都在,三個人站著不動,氣氛冷到了極點。
“白素清,哀家沒顧上陛下,你怎麼把陛下弄成這樣?”
白素清的目光越過二人,看向紀霄淩,他似乎又發燒了,滿臉通紅。
“阿淩!”白素清撥開二人,馬上從旁邊的盆裡拾出巾帕,輕輕擦拭著他額頭上的汗珠。
“你不能再照顧陛下了,讓淩兒去皇後那裡。”
白素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緩緩看向顧辰,銳利的目光紮得她一顫。
“微臣再說一遍,微臣是他的老師,想把他帶走,先打死我!”
沈湘菱嗤笑:“你也知道你是微臣?”說罷,伸手去拽紀霄淩。
白素清死死扣著她的手,方才在禦花園那番折騰,頭發還很亂,臉瘦得分明,病的慘白,和殺人犯沒什麼兩樣。
沈湘菱收回了手腕,而顧辰上去就是一巴掌,白素清的頭撞到了床柱,鮮血直流。
白素清沒有回答,用袖子擦了擦血,又開始給紀霄淩換藥。
“你竟然不把本宮和太後娘娘放在眼裡?”
“算了,皇後你跟哀家回去,等陛下醒來再說。”
白素清包紮好紀霄淩的傷口:“剛才那麼吵,打擾你休息了吧。”他將毛巾浸在水中,重新放在他額頭上,就去煎藥了。
十日了,白素清沒合一下眼,他牽著紀霄淩的手:“你快點醒來吧,我眼睛快看不見了。”
他伸手掖了掖被角,撐著下巴看他。撐著撐著便撐不住了,眼前模糊又清晰,直到一片黑暗。
“他為何在朕的房間?”
“陛下,他是太傅大人,您的恩師。您打仗受傷後,太傅大人來照顧您。”
“......”白素清睜開眼,頭痛欲裂,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燭燈已經點上了。
“你醒了?”紀霄淩回頭,“那你趕緊回你的住處吧。”
白素清還沒有完全清醒,揉著眼睛道:“我還要照顧陛下。”
“不用你照顧,看你那一副快死的樣子。”紀霄淩伸手將他拉起來。
白素清穿上鞋,忽然抬頭,才發現紀霄淩站在他麵前。好像曬黑了一點,長高了一點,成熟了一點。他一時激動,滿心的話堵在口中說不清道不明,隻一頭紮進他懷中,淚濕衣衫。
紀霄淩推開了他:“你是誰?不要和朕貼這麼近。”
白素清一愣,看向旁邊的小太監,那個小太監齜牙咧嘴地擺手,隨後又用食指敲了敲頭。
失憶了,一定是失憶了!林時伊也說過,紀霄淩的頭部遭到過撞擊,可能存在短暫失憶。
你會想起我來的,彆讓我失望。
白素清的笑顏終是壓住了淚痕,他欠了欠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白素清推開府門,才發現自己真的累到脫力,晃晃悠悠地進入主房,倒在榻上,昏昏睡過去。
第二日下午,白素清才起床。剛剛坐起來,紀霄淩正盯著他,白素清還沒緩過勁來,頭裡麵像裝了幾斤石頭,沉得抬不起來。
“為什麼不去上朝?”紀霄淩的口氣透著要殺人的感覺,“朕下朝後在你這裡不知道等了幾個時辰!”
“臣身體吃不消,忘了告假。”他喘了兩口氣,“陛下恕罪。”
“你乾了什麼?”
白素清本就不清醒,他這麼一問,更是傻在那裡: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白素清的眸色逐漸暗淡,低下頭來一聲不吭。烏黑的長發遮住了臉,他好像在等著一場結局已定的審判。
“你一定餓了,朕吩咐禦膳房給你做了蝦餃。”
白素清忽而又彆過臉,看著他手裡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蝦餃,一時又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
“朕來喂你。”紀霄淩將餃子吹涼放入他口中,“糕點一會兒才能做好,你先吃餃子。”
白素清沉默不語。這餃子和禦膳房的味道不一樣,反而像他十六歲那年的味道。
“喝點水潤潤喉。”白色的瓷杯裡盛滿了清水,遞到了白素清的手中。
“宮人常說你是朕的老師,是真的嗎?”
白素清不禁被嗆了一下,咳個不停。看著紀霄淩傻裡傻氣的樣子,歎了口氣:“是我將你養大的,記得有一次你沒穿褲子在禦花園裡跑,給人看見去了,哭了一個時辰。”
白素清偷偷看著紀霄淩的神情,發現這人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瞪著個大眼,緊張不已。
“我有好多你有趣的事,你要不要聽一聽?”
紀霄淩不語,算是默許了。
白素清去翻他的本,總共有六個繩編小本了,密密麻麻寫滿了話,他翻了又翻,笑出了淚花。
“什麼東西那麼好笑?”紀霄淩伸手去奪他的本,“給朕看看。”
“等等,你不能看,我給你念。”
“阿淩啊,你傷還未好,不要老想著亂動。”白素清摸了摸紀霄淩的頭,“胳膊上的傷結痂了嗎?”
“結了。朕知道你關心朕,不如回朕的寢宮,天天讓你關心,隻讓你關心。”
“身為臣子,怎麼能天天待在陛下的寢宮,這成何體統。”白素清道,“我給你念,你莫要問我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