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憶江南? 夢裡尋來一對又一對蝴蝶……(2 / 2)

白素清不知道該怎樣對待他的徒弟,像母親一樣嗎?應該不是…總之他用儘了一切辦法,將他母親對他的愛裡裡外外用了個遍。

編故事,講笑話,處理傷口,小孩子喜歡的遊戲,聊天,編花環,做紙鳶,做點心,織衣服……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沒有他不會的。

“老師,我要吃這個。”紀霄淩指著書上的梨樹。

“我去集市上給你買。”白素清收拾好東西,“你去不去?”

“我幫老師看家。”

白素清摸了摸他的頭,笑了笑,轉身去了集市。

那傻孩子闖禍了!!

他和一群小孩子蹴鞠,還專門去了白府,不小心將他窗戶上的木頭砸斷了。

白素清最喜整潔,這下怎麼辦?

於是等他回來,就看到這樣一幕:幾個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窗戶旁邊,後麵是斷掉的窗子。

他將梨堆在桌子上問道:“怎麼回事?”

鴉雀無聲。

這樣白素清也犯了難,是應該臭罵一頓讓他們長長記性,還是就此作罷?他想了很久,久到孩子們都以為他氣昏過去的時候,他才開口:

“算了,你們回家吧,陛下留著。”

孩子們用他們的方式表達了勝利,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以後不許在白府玩這些東西。”白素清警告道,將他抱起來,“有沒有摔著哪裡?”

紀霄淩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張開雙臂:“老師對我最好了!”

沒辦法呀,自己撿回來養的,生氣怎麼能有用?他最怕小孩子哭了,會讓人手足無措,抓耳撓腮的。

……

現在想想紀霄淩小時候那個慫樣,還是會讓他忍俊不禁。

“你想去江南啊?”紀霄淩問道,“等忙完了,我一定帶你去。”

“那都是之前的願望,現在也無所謂了。”

但若是能在有生之年看見江南的清水,那定然是不勝歡喜。

紀霄淩點了點他的淚痣,笑道:“朕尋了三世因果的人。”

淚痣這個東西,象征著一生被情感所困,並且經常流淚。就好似多情之人總被無情所傷,一生流水,半世飄蓬。所謂孤星入命。

不不不,應該是很久之前,自己的愛人抱著臨死的自己,淚水滴在眼角,化成了淚痣。

是三世因果求來的姻緣。

生死相依。

“江南好,阿淩,你去過嗎?”

“朕從沒去過,一直都呆在山村裡,現在一直呆在皇宮裡,是沒有時間。但如果你想去,到時候朕就休息幾天,坐船陪你一起去。”

紀霄淩起身來到他旁邊,輕輕抱起他,將他帶到床邊,蓋好被子。

“春和,原來你也有好多願望還沒實現,”他輕輕吹了蠟燭,“好好休息,朕還要去處理一些事。”

那就一個人睡罷。

他合上眼。

他又夢到了他的父母,是那樣真實,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他知道這夢可夢中人竟然伸手捉住了他。

“清兒,去寺廟裡陪阿娘上香。”

“轉眼不見,孩子長這麼大了。”白潤澤笑了,眼角的皺紋又深了幾分。遲亭溪則用不再光潔的雙手撫摸著他蒼白又不知所措的臉頰。

他張了張口話還沒說出來,淚水倒先流下來了,滴在遲亭溪手裡。頓時,她的指尖到腳尖化成了一堆白骨,白潤澤緊跟其後。

綠草茵茵,一片一片連了天,微風吹拂,草紮的人的肩膀上落了幾隻烏鴉。

野花遍地,白素清跨過白骨,垂著眉眼采花。一大捧一大捧全是彩色。一對鳳尾蝶,親吻他的眉睫,等待著第一片雪花粘在他的青絲上。

他將手裡的花扔下,倒在白骨旁。搓著冰冷僵硬的手指。他將鮮花編成一個又一個的花環,戴在白骨的頭上。

“我日日夜夜上香,你也不會來我夢裡幾次。”

下雪了,他坐在草地上,用指尖輕輕吻化一片又一片的雪花。鳳尾蝶還在,隻是顯得有氣無力了。

紅塵滾滾,來去匆匆。每一個故事都沾有世俗的灰塵。恬靜的夢中沒有你想見的那個人,有時候黃粱夢醒了,夢裡夢外其實一直在唱一台戲。

他早就習以為常,是個夢,睡醒就好了。

……

他在夢裡感受到一個人緊緊的抱住了他,身上的氣息清香,絲絲縷縷的轉入鼻尖。

他知道,他的阿淩回來了,於是笑了笑,在夢裡尋來一對又一對的蝴蝶,震撼了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