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裡泛著被惡心產生的生理眼淚,就這麼劃過蘇明冉蒼白到透明的臉頰。
慢慢的,眼淚越聚越多浸濕著蘇明冉的麵頰,他很想念小靈姐,很想念宣宣。
如果他知道回到蘇家是另外一場噩夢的開始,那麼他寧願讓宣宣自己一個人走,他回去陪小靈姐,他寧願陪著那個打罵他畜生不如的男人。
可是沒有如果。
蘇明冉扶著茶幾站起身,兩條腿因為沒有力氣又摔了下去。
試了好幾次,蘇明冉才勉強站穩,他扶著牆麵一點點走出去,他不知道要去哪兒,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離開蘇家的公司乘坐著電梯下樓,蘇明冉強撐著走到大樓門口,一頭倒了下去。
……
高升開著車接楊淩煊回去。
楊淩煊在下午巡察了地皮後被另外一個客戶邀請去參觀展覽。
參觀展覽後被客戶極力請去對方公司小坐。
如今的商圈,所有人都想討好這位小楊總,小楊總家境優越,能力又出挑,接手公司時短短半個月把一些楊氏集團遺留下來的舊症,通通做得乾淨漂亮,業內人對他的評價很高。
高升身為楊淩煊的司機,都被人高看一等。
開車到附近樓下等待著,高升下車抽了根煙,瞥見周圍景色記起下午送的那位青年男人來過。
高升換了個姿勢吐煙,心裡念著不知那人情況怎麼樣了,有沒有去處理擦傷。
高升隨便想著,忽而察覺周圍有動靜,他以為是老鼠便沒在意,甚至還在思考,這麼漂亮的辦公大樓竟然有老鼠。
煙抽到一半,跺著腳走了幾步,恍惚看見前麵不遠處地上躺著一個人的影子,嚇得高升手裡夾著的煙掉在了地上,急忙跑過去。
地上的人和白天那青年的衣服很相似,臉是背對著他,高升琢磨了下繼續往前走。
他靠得很近,小心翼翼輕拍著對方的肩膀,發現人根本沒有動靜,高升手都哆嗦了一下,怕地上的人已經死了。
又拍了下對方,覺得不像是個已經死了的人,胸膛還有起伏。
高升扶起地上的人,那人臉對著他,驚覺是白天的那個青年,“老天,怎麼又碰見你了……你真是不要命了!”
感歎了會兒,扛著蘇明冉往車那邊走去。
他一直等的楊淩煊正捏著額頭兩側下樓。
楊淩煊頭部有輕微不適,今天這位客戶難纏,原本以為隻是參觀展覽,又被拖去對方公司小喝了兩杯。
他晚餐基本沒吃什麼東西,喝了酒有點難受。
到了大廈外,楊淩煊巡視一圈,走向邁巴赫,他覺得有點不對勁。
高升沒有出來迎接,而是一直在車內鼓搗什麼。
打開車門,門內的空氣他不太喜歡,拉開車窗吩咐高升,“開空調。”
高升應了一聲,支支吾吾地道:“楊總,可能還得麻煩您。”
周圍燈光昏暗,楊淩煊這才看到副駕駛上坐著一個青年,和今天下午的青年是同一個,隻是這青年比起下午臉色還要難看很多。
楊淩煊蹙眉,他並不是個多心善的人,也不從樂意管他人的閒事。
下午已經破例高升帶著這青年上車,送去他要求的地方,為什麼晚上還能見到?
高升小聲地解釋,“楊總我剛才看到他躺在門口,把我嚇了一跳,我以為他死了。”
“我想著或許是下午他被撞出了內傷,所以才會昏迷,想帶他去醫院看看。”
“我一定先把您送回家,再送他去醫院,今天洗車的錢都由我出,不會耽誤事。”
像楊淩煊這樣的富貴人家一般都有些潔癖,高升清楚才這麼說,防止楊淩煊動怒。
但楊淩煊還是皺了眉,“高升你該知道,他現在如何,我們不需要負責。”
“可他到現在也沒有醒。”高升對坐在副駕駛的青年升起了強烈的同情心,剛才扛起青年時才驚覺青年太瘦了,換位思考他要是暈倒在路邊,也期盼著有人能救他。
“我隻是送他去醫院。”
“送他去醫院?”楊淩煊語氣驟而轉冷,“他醒來後賴上你,要你付醫藥費,你要怎麼做。”
高升愕然,看了眼蘇明冉,躊躇地道:“應該不會……吧。”
楊淩煊閉著眼,再睜開眼時,眼裡的不耐已經很明顯,“請你自行處理。”
楊淩煊對沒有必要的陌生人是完全沒有同理心,甚至是袖手旁觀。
他爸爸一直都覺得楊淩煊缺失這方麵的情感,總想著改變他,奈何楊淩煊並沒有因此改變。
他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過於強烈的感情,當然除了從小培養他的父母,由於過於冷血,他幾乎沒什麼朋友。
但有一個人除外。
高升察覺出楊淩煊強硬的態度,這才回過神意識到自己惹得楊淩煊不快,咬咬牙,準備把副駕駛的人背去附近的值班室,再打120。
這麼一想高升頓時覺得這方法才是好辦法,讓120處理,都怪自己一時心急。
高升下了車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準備挪人時,昏迷中的蘇明冉忽而抽泣地說著什麼,像是在唱歌。
高升沒有管,繼續挪人時,倏爾被楊淩煊叫住,“彆動。”
“什麼?”
楊淩煊緊緊注視著蘇明冉,“他在唱什麼。”
高升湊近聽,“是首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