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子風暴呼嘯著席卷而過,無光的廢墟之上,徒留一片空白的寂靜。
“……王呢?”
殷紅的雙唇輕輕咬著這兩個字,白玉又一次重複了自己的問題。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稀薄的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令人戀慕不已的氣息,但是因為源頭已然離開,這一點點微弱的安慰似乎也在逐漸飄散。
王啊……
白玉捂住了眼睛,遮住了希望墜落之後的失落、怨怒與疲憊。
他一路風塵仆仆,順著星月宮空間波動的痕跡輾轉追到了翠森星,又在這個偏遠小星上尋到了見過王的兩個乙級廢物。為了防止他們騙自己,他不得不帶著兩個累贅躍遷,卻最終還是遲了一步。
而白雲與羅英也終於在白玉的問句中回過神來。
“都是你!”紅彤彤的兔眼第一時間鎖定了參苓,“你說了會治好她……她呢?”
羅英在一邊嗤笑道:“愚蠢的兔子,還不明白他是在騙你嗎?嗬,她……不、王怎麼可能被一個受驅逐的罪犯治好?”
……然而當初也是羅英第一個主張去請參苓來為陶初然治病。
自從那個視頻在光網上流轉,白雲和羅英終於意識到了陶初然的身份。恍然之後的錯過對於二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打擊,他們後悔不迭,想要再一次見到王,卻發現參苓帶著女王消失了。
s47508這顆小行星確實鮮為人知,他們隻能通過視頻拍攝的背景分析女王所在的位置。但好在做過的事總會留下痕跡,他們從參苓這條線索開始查起,特彆是後來又遇到了白玉,在尺玉樓的幫助之下,幾人終於找到了對的地方。
而那個對的人卻已經不在原地了。
這樣的認知讓白雲和羅英肝腸寸斷。視頻的安撫效果限製了“狂化”,讓他們保留了神誌,不會和甲級公民產生直接衝突,卻阻止不了他們質問責怪參苓這個和女王獨處時間最長的人。
參苓懶得理他們,而是轉向了魚淵:“你對王做了什麼?”
吃掉對方的計劃被打斷,參苓倒也不是很在意。意識到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參苓轉而開始想要通過魚淵搜集信息,榨乾報廢實驗品的最後一絲價值,為之後的研究做準備。
他急需知道當他昏迷時女王身上發生的事情。這對他的實驗……對他自己來說都很重要。
“治愈”已經成了執念。但執念背後卻飽含膨脹的私欲。
魚淵明顯與王發生了什麼。參苓沒有發現自己盯著魚淵的目光正和白雲、羅英看著自己的目光一模一樣。
陰森可怖。嫉妒得快要滴下血淚來。
魚淵則半個眼神沒有給參苓。他跌坐在地上,琉璃色瞳孔緊盯住白玉——
沒有理會身邊關於王的明爭暗鬥,早就對此習以為常的白玉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一雙貓瞳豎成了狩獵的樣子,他正試圖繼續通過剛剛躍遷過的波動查找女王的蹤跡。
……不會放棄的。
雖然彼此陰陽怪氣、冷嘲熱諷乃至於大打出手,但隻有在這個問題上,在場所有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當今宇宙中能夠憑借自身力量躍遷的公民兩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在這其中,能夠進行反躍遷偵查的更是鳳毛麟角。至少在場五人能做到這一點的,唯有白玉而已。
意識到了白玉在做什麼,一時間暗潮洶湧的幾人都安靜了下來,希冀的眼神彙聚到白玉身上,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白玉的眼睛裡隻有王的動向。
他如同最優秀的獵手,將空間分解離散、合成重構,在不同維度之間尋找王穿行過的蹤跡。
但是——
……做不到。
白玉不甘地退了回來。正如陶初然預料的那樣,宇宙風暴打亂了空間秩序,惡劣的自然環境磨滅了痕跡,如同一場大雨,將她的腳印洗刷得無影無蹤了。
少年清俊的臉上很難不露出鬱悶的表情,於是剩下幾個人也都明白了結果。
……他們在宇宙中迷失了方向。
“王會去哪兒呢?”白雲喃喃著。
“去哪兒?你們也配知道王的去向?”白玉琥珀色的豎瞳中儘是傲然的神色,他此時才有空搭理這幫令人厭煩的垃圾。
“嘁,真是不爽。”
也不知他是不爽自己遲來了一步與女王失之交臂,還是不爽在場這些公民或多或少都曾沐浴過王的恩澤。總之脾氣暴躁的貓貓抬起鋥亮的軍靴,一人一腳,隨意地把他們踢到不知道哪個異度空間去了。
然後憑借高等級力壓群雄的白玉在廢墟裡晃了一圈,終於找到了那個氣息殘留最濃鬱的地方。他蜷著身子躺下,環抱著陶初然曾經緊緊捏住過的、但現在隻剩下了一半的搖杆,就好像退化成了一隻沒有什麼安全感的小奶貓。
“王,好想你……”
白玉拿頭磕了磕搖杆的頂端,就好像在幻想一個不存在的人一樣。他的聲音小得像在嗚咽,又像是在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