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庭很大,原本一隊二隊就應該各占一邊。如今是因為蒼冥剛剛恢複過來,雪梟怕他再出什麼意外,這才和他一起。
不過,這個“意外”當中是否包括蒼冥突然想起什麼來,就隻有雪梟自己清楚了。
雪梟話落,人已經離開了蒼冥的視野範圍。蒼冥手裡破碎的枝葉隨著雨水一同落下,他看向對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幾個起落之間,雪梟就來到了花鳥庭最高處的理事廳之外。登高望遠,目之所及隻有瘋狂砸下的雨水,整片陸地上的建築都在這摧枯拉朽般的的攻擊之下搖搖欲墜。
場麵看似危急,但對於長居垂露星的雪梟來說也不過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甚至之所以第二軍會選擇這個星球作為駐地,也是把它當成了一個有現成資源的訓練場。
在這裡可以練習如何麵對天災和宇宙中非公民的攻擊。大多數乙級都能夠經過鍛煉完美應對,而對甲級公民來說,酸雨也好,花草的暴動也罷,這些危險簡直不值一提。
但雪梟從未覺得如此焦慮過。黑金色瞳孔無比專注地透過雨線,試圖找到那個嬌弱的身影。他心裡又不希望能在這裡看到她——她那麼嬌弱,連小小的一番械鬥都害怕,怎麼可能抵擋的住這狂暴的酸雨?
他第一次痛恨起了這個宇宙中無處不在的天災。
如果、如果她真的被酸雨、被下麵這些汙穢的花草所傷害……
這樣想著,雪梟一顫。
明明知道這並非自己所該管的事情,也知道這個時間去找她簡直是把“瀆職”兩個字寫在了腦門上,但雪梟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哪怕是背叛尺玉樓,背叛女王。
專注於尋找的雪梟很快在厚重的雨簾之外發現了異常。
不知道什麼時候,商事廳幾乎要被藤蔓和花朵裹成了一個球,還有植株在不斷地纏繞上來。它們的速度不急不緩,似乎像是怕嚇到了中間的包裹之物,但是這種不顧一切靠近的姿態卻是雪梟從未見過的。
說起來……今晚的暴動好像比以往都要來得更猛烈一些啊。
“真是……”雪梟低低咒罵一聲,“蒼冥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會讓這些下層的低劣植物突破防線,如此囂張地出現在這裡!
他飛快地朝那個方向趕去。直覺告訴他,他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然而就在他路過議事廳的時候。
翠色欲滴的植物在水中顫顫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葉子。
纏繞,阻攔,絞殺。
雪梟一時不察,臉上被劃了一道,滲出血來。英俊的麵龐上突然有了瑕疵,雪梟露出了一個森然的笑容。
“嘖,看來不願意讓我過去啊……”
那就沒有辦法了。
意圖已經被發現,但是那棵植物卻並未顯現出全部身形。不知從何處伸出的枝乾細細小小,卻生出了銳利的尖刺。無數整齊的葉片同一時間炸開,化成刀鋒衝著雪梟的要害部位割過來。
麻煩了。
雪梟臉色一變。
這並非那些無神智的植物,而是……
“晗修,你怎麼也……”雪梟歎了口氣,知道這場戰鬥恐怕短時間內無法結束了。
可是她那邊……
“去商事廳!”雪梟最終還是做了決定,他一邊躲過攻擊,一邊朝著天上大喊,“去商事廳!那裡有你想要的答案!”
他做出了讓步。
在與他人共享和她的安危之間,雪梟選擇了後者。
天上正盤旋著,打算俯衝下來幫忙的鷹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落在商事廳最大的建築之上,蒼冥揚起翅膀,攪動起了漫天的風雨。
巨型藤蔓徒勞地想要咬住光溜溜的建築表麵,可還是在急風驟雨中傾倒,順著地勢滑落下去。不一會兒,蒼冥就清理了商事廳周圍的植物,他化做人形,站在了已經沾染了臟汙的玻璃之外。
因為交易需要公開透明,商事廳和理事廳、議事廳不同,玻璃是雙向的。也因此蒼冥能隱約看到裡麵的那個身影。
她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似乎並沒有為外麵的情況所困擾,隻是在安靜地發呆。隻是遠遠看到那個身影,蒼冥沸騰的情緒就像被冷水澆滅了一般,安定了下來。
可是……
蒼冥不悅地皺了皺眉。
被人捷足先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