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 你們不需要工作嗎?(2 / 2)

被微不可察的力道輕輕拽了拽,就好像翩躚的蝴蝶在樹枝上點了一下,又受到了微風的驚擾而匆匆離開。如果注意力不在她身上的話,這樣輕微的動作很快就會被忽略過去。

但林鴟關注到了。他莫名覺得低沉的心緒有了些起伏。

“怎麼了?”林鴟低聲問。

“彆走。”陶初然小聲說。

蒼冥的狀態很顯然比魚淵、雪梟等人更加瘋狂,剛從狂化中恢複的他甚至做事情已經毫無邏輯。如果是剛認識她的公民,可能還會疑惑自己的奇怪之處,試圖反抗本能帶來的變化,可蒼冥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地就接受了這一切。

但這也在陶初然的意料之內。星月宮時,大多時候她隻需要定期為那五個供給血液,每次他們進食完畢之後,也會有一段這樣的異常期。

就好像狂暴的野獸被美味可口的食物填滿,他們饜足地貼在她身邊,敞開身心去依賴她。這段時間他們會變得十分情緒化,比平時更期待她的回應,千方百計想要得到她的關注。

簡而言之,就是更難纏個大概十幾倍的程度吧。

就算有了小普的“屏障”,陶初然也不敢放鬆警惕,和如此狀態的公民獨處。

雖然林鴟的情況也不太正常,但因為他表現出的分寸感,陶初然還是下意識覺得他更讓人安心。而且在身邊的話,總會有機會觀察他吧。

“好,我不走。”林鴟脾氣很好地有求必應。

心底湧上淡淡的喜悅,心臟似乎莫名跳得快了一些。這是他幾乎不可能感受到的情緒。

林鴟大概也知道陶初然不愛說話,沒有問為什麼,隻是把臟汙的餐盤放到了遠一些的地方,回到她身邊守著她。

“彆怕,我不走。”林鴟重複道。即使是現在,他也和她保持著兩步的距離。他不說話的時候氣息微弱,與環境渾然一體,就好像靜態生長的一棵樹,或是一朵花。

“我也不走。”蒼冥乾巴巴道。到了這時候,他也看出了陶初然對他的排斥,碎發之下,銳利的鷹眸黯沉,嫉妒之火焚燒著理智。

雖然陶初然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到了。自我欺騙“彆走”也是對他說的,蒼冥也承諾道。

“我名蒼冥。”他推銷著自己,“現任第二軍軍長,不必擔心,在這裡我能護得住你。”

他有心想說“隻有我能護得住你”,但又擔心這樣的話太自負了,給陶初然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是、但是。為什麼林鴟能站在她身邊?

蒼冥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林鴟一瞬。那一刹那,漆黑的眼珠中傾瀉出了濃重的惡意。

仿佛要當場把林鴟撕碎肢解。

陶初然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窗外嘩啦啦的雨聲似乎永無儘頭,隨著夜色遮蔽了大地。

蒼冥如果還有理智,就該想起自己來到這裡的目的。在他“狂化”期間發生了什麼事,這難道不是他一直想要知道的嗎?可是此刻,他隻知道貪婪地注視著陶初然,嫉妒著林鴟和她的熟稔,覬覦著她身邊的位置。

但他什麼也不能做。因為陶初然無聲的拒絕。她的眼睛當中沒有自己。

痛苦席卷了心臟,因為某些液體而冷靜下來的獸性開始沸騰。

“你們認識嗎?”

突如其來的問題。在意識到是誰在說話之前,蒼冥已經不由自主地開了口。

“認識。雖然隸屬機構不同,但都是同僚。”

林鴟遲了一步,但也點點頭:“在述職會議上見到過。”

每年一次的歲祭是所有甲級公民唯一麵見女王的機會,同時他們也需要向女王彙報述職,總結一年工作。在這之前,大部分星球都會自己召開一些小範圍的述職會議,提前商議好歲祭上的說辭,以免有人把彆人的功勞據為己有,產生矛盾以至於在王都星上大打出手。

吃過飯,有了些力氣繼續思考的陶初然明白了,蒼冥和林鴟是不怎麼熟悉的同事。

這兩人她都應該見過。但實際上甲級公民雖然不多,卻也有數千之眾,那五個又把她藏得嚴實,說是向她述職,但大部分事務他們都自行處理了,陶初然自然不可能記得每一個人。

既然是同事。

“你們……不需要工作嗎?”

陶初然真心實意地發問道。

垂露星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險,針對這種按時段變化的星球,為防意外發生,重要場所都該有人值守,甲級更應當以身作則隨時警惕,這也是她訂下的規則。如今他們一個是商事廳的管理者,一個統領第二軍,就這麼無視自己的職責,和她一起在這裡躲著?

陶初然有些失望。她以為作為長官,蒼冥狂化結束後會做一些事情的。而林鴟既然在這裡,為什麼商事廳還這麼亂?

但是想想她走後那五個做的事情,她又覺得這也不是很過分了。

“保護公民也是我們的工作。”仍然是蒼冥搶答,“你需要被保護,你就是最重要的。”

“工作已經做完了。”林鴟則給出了堪稱離譜的答案,“商事廳被他們拆得差不多了,我也沒必要再管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