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發 求人如吞三尺劍。(2 / 2)

這樣的甜言蜜語他張口就來。但是至於“達成”的時間和條件,還是他說了算的。

陶初然也知道這一點,因此儘管藍幻保證了,她還是沒有放下警惕心,把自己的請求說出口。

陶初然的目光到處亂飄,想看藍幻又不敢。她總是沉靜地低垂著眉眼,如今這樣真的很明顯。

“王上是有什麼心事嗎?”藍幻又猜測道。他微微壓低了身子,方便女王能看到他,但又不必直視他的臉。

明明兩個人的距離在陶初然劃定的安全範圍之內,但是可能是因為藍幻的身形太高大了,從背後看上去甚至像把少女擁在懷裡一樣。

陶初然無端有些壓抑。

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藍幻就往後退了退,轉而跪在了她的腳邊。

“王上,抱歉,是我逾矩了。”黑發柔順地垂下,幾乎要碰觸到陶初然的腳尖。但一下秒就被藍幻一把抓住,烏黑油亮的發尾被他毫不留情地斬斷,眨眼間一頭秀發隻剩了半截。

陶初然根本來不及阻止他。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手背上有什麼東西輕柔地拂過,眼前花了一下,然後,就這樣了。

“剛才沒有經過您的允許就碰觸到了您,是我的罪過,還請陛下責罰。”

藍幻把斷發捧起,雙手托舉給她。

陶初然的近臣更偏愛喚她“王上”,圓潤的開口音仿佛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唯有在她不適的時候,方才叫她“陛下”,閉口音尖銳,如同呈給女王的利劍,任由她取用施為。

雖然陶初然並不理解這種規則流行的原因,但不妨礙她通過語氣判斷出臣民的動向。

從她的角度看去,看不到藍幻的表情,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發旋,和白玉般指骨中捧著的斷發。他的跪姿很穩當,沒有一絲猶豫,語氣也相當愧疚,看上去是真的在反省了。

陶初然這才明白剛才拂過她手背的正是這截斷發。

這個姿勢是非常方便陶初然看他的,除非藍幻突然抬頭,不然雙方怎麼也不會對視。所以膽小的女王也敢於悄悄抬起了眉眼。

儘管損失了一截頭發,但對方的身姿沒有絲毫狼狽。也不知藍幻怎麼做到的,剩下的頭發十分整齊,原本及腰的長發隻堪堪覆蓋住了肩膀的位置,顯得溫潤的公子多了幾分利落的英氣。

如同五彩繽紛的蝴蝶少了一層偽裝色,卻依舊動人不可方物。

而藍幻的手抓緊了他的頭發,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他能感受到女王的眼神終於放心地落到自己身上,像什麼害怕的小動物一樣,連打量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的目光正在一寸一寸地巡視過自己的全身,藍幻連呼吸都控製得很輕微,生怕嚇到了她。但另一種無法抑製的巨大興奮隨著她的注視蔓延過來,讓他的心忍不住顫栗。如果不是平時就訓練有素,他的手已經要顫抖得拿不住任何東西了。

動物的狩獵本能讓藍幻想立刻抓住眼前人,占據她的一切,讓她永遠隻能在自己編織的牢籠裡生活。可是人類愛的本能又告訴他,如果他這樣做了,他一定會失去她。

這樣脆弱的獵物經受不住驚嚇。所以儘管藍幻像往常一般,忍受著難以形容的誘惑,兩種本能的對抗下連頭腦都昏沉了起來,可實際上他還是什麼也沒做。

隻是因為膝蓋用力,房間裡的地板都被碾出了裂痕,然後又在他的幻術之下光潔如新。

短暫的一分鐘顯得如此漫長。但藍幻卻仍然期盼著這樣的時間能夠再延長一些,女王的視線能夠再放肆一些。

而陶初然在整體評估了一下藍幻的情況後,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了斷發上。

她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什麼叫做得來全不費功夫?

雖然這些頭發是少了點,但是攢一點是一點,這不正是她想要的身體組織嗎?

有心想要藍幻把這些送給自己,但是陶初然又覺得這種收集彆人頭發的行為怎麼想怎麼變態。而且當場說出來也太社死了吧?

正在陶初然進行劇烈的心理鬥爭之時,她突然聽到藍幻用一種有些難過的聲音道:

“陛下是不願原諒我嗎?也對,連我等都無法遵守承諾、令行禁止,又怎能服眾?不如讓我毀掉這些觸碰了您的頭發,在輝光網上做出自我檢討,以儆效尤。”

不、大可不必。

一想到當今宇宙中,每個公民一上網就能看到頭版頭條——“星月宮宮主因頭發接觸到女王被罰,檢討並責令全體公民引以為戒”這樣離奇的新聞,陶初然就覺得一萬條地縫都不夠她鑽的。

而且藍幻的手指顯然已經捏緊了,看上去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這樣想著,陶初然也顧不得自己對肢體接觸的恐懼,直接上手壓在了斷發上麵。

感受到手上輕柔的觸感,就如同蝴蝶落於手心,獵物終於自願飛進了陷阱。

藍幻一直低垂著的麵容上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