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
佛像投下的暗影與沈妄的身影交融一處,他立在那裡,尾音還卷著才醒的倦意。
“我還以為……你走了。”
淩雨時驚得眼尾微跳,猛然退後一步:“顏渺,你你你你,他他他……”
折晷自掌中顯現,刃光映亮破敗的廟宇,照明蓋滿灰塵的石像,像是佛前驟然亮起的明燈。
顏渺:“啊?”
沈妄似乎還未完全醒來,也不說話,隻是微眯著眼看向淩雨時手中長刀。
淩雨時看看顏渺,再看看緩緩走至她身旁的沈妄,攥緊手中長刀:“他他他一直都在,你怎麼不早與我說?”
沈妄被刀光晃了一下眼,手下牽住顏渺的衣袖。
顏渺再掙了一下袖子,沒掙脫,索性隨他去了:“你沒問啊。”
淩雨時:“……”
破廟內安靜一瞬,沈妄率先打破沉默:“我身上的傷……是師姐包紮的嗎?”
顏渺坦然:“我的符篆術隻夠做些凝血的表麵功夫,處理傷口也隻能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你既醒了,自行療傷就是。”
沈妄的嗓音有些愉悅,輕輕牽著顏渺的衣袖:“師姐包紮的很好,傷口已經不痛了。”
顏渺:“……”
“嘶。”
淩雨時將目光挪開,不忘陰陽怪氣,“顏渺,我怎麼不知道,你真是個好人。”
話音才落下,袖中忽而傳來一陣響動,淩雨時抱著折晷,不情不願的自袖中拿出一枚傳音玉來。
傳音玉中傳來一陣嘈雜聲響,顏渺揉一揉耳朵。
淩雨時開口,朝著傳音玉問道:“什麼事?”
傳音玉中再發出兩聲響動,淩泉宗傳信弟子的聲音從中響起:“稟掌事,此次下山曆練的師妹傳音回宗門,說是晚時候見到了周宗主,還有……楚師兄?”
淩雨時麵色不變:“此事我已知曉,也同周宗主商議過,已命幾位弟子將楚師兄先行送回宗門了。”
“可是掌事,師妹所言,周宗主將楚師兄帶了回南嶺墟,這才忙傳信回宗門,讓弟子向掌事稟明此事。”
傳音弟子的語氣有些顫抖,帶著些不確定,“弟子不明,楚師兄他,在一年前不是已經……如今怎麼會?”
淩雨時眉頭蹙起:“我知道了……此事你不必再過問,也無需在宗門宣揚。”
“是,掌事。”
傳音弟子應一聲,沒忍住繼續道,“楚師兄是我們淩泉宗的人,您看要不要弟子先派人前往南嶺墟……”
“不必了。”
淩雨時眉頭未展,嗓音已平靜下來,“我會處理。”
傳音玉那邊沉默一瞬,傳音弟子道一聲“是”,再沒了動靜。
塵灰靜靜漂浮在破廟中,沒有人打破這份安靜。
好一會兒,淩雨時才開口:“顏渺,我要先走一步,若你想好可同我一處,隨時到淩泉宗找我。”
顏渺點點頭,卻道:“淩寒,在徊生境我瞧過那柄斷刀,是楚師兄曾為你鍛造的。”
言下之意,她在徊生境時就已經知道是楚挽朝了。
淩雨時沒吭聲,默認下來。
顏渺再道:“周禮帶楚師兄回了南嶺墟,你這是打算親自去要人?”
淩雨時“嗯”了一聲:“一年前淩泉宗動亂,他已於聆泉山禁地身亡,如今卻出現在徊生境。”
“他是淩泉宗人,此事便與我脫不得乾係,周既明敢將人帶回去,我就必須去一趟。”
顏渺再點頭,附和:“好,我也要去。”
淩雨時:“你去做什麼?”
“你還記得方才我說有一事,正是同南嶺墟相關。”
顏渺不自覺伸手在袖間,摸到從幻境帶回的那半截竹木牌:“我方才想求你,也正是想借你之名,前往南嶺墟一趟。”
淩雨時愣了一下:“你不要胡來啊,我可管淩泉宗的事,可管不得南嶺墟的。”
顏渺點點頭:“所以你隻需帶我進去,你去找楚師兄,至於我,你不必勞神。”
淩雨時:“那你若被周既明抓了,可彆供出我來。”
顏渺:“……你放心,我保證不說是你。”
衣袖重又緊了些,沈妄在旁輕聲問道:“我雖如今傷還未好,卻也能幫上忙的,師姐不要帶上我嗎?”
顏渺:“?”
是誰方才說不疼了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