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值得我去信任,我想,那應該是我那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
“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他這麼說,而我也信了。
於是,在最後的賭局裡,我在他身上押下了所有的籌碼,結果輸的一敗塗地。
——騏雅
小的時候,我還是很喜歡哥哥的。
“哥哥抱抱。”我開心地伸出白白的手臂撒嬌。“小雅,去彆的地方玩——”“不嘛!就要哥哥抱抱!”我不依不饒。“真是。”深紫色頭發的少年歎口氣,然後把四歲的我抱起來,“去哪兒?”雖然哥哥看起來總是很冷淡,但是我知道,隻要撒嬌,他絕對會無條件妥協的。
不過,父親不一樣。印象裡,父親似乎很討厭我。從來不正眼看我,而且似乎儘可能地想要避開我。尤其重要的是,他每次回來都會給所有的小孩帶禮物,除了我。不過也沒關係,哥哥總會差人把我喜歡的東西買給我。因此,在四歲的我眼裡,沒有什麼比哥哥更好了。
五歲的時候我便離開了本家,正確地說,應該是被那個父親“流放”了。除了離開哥哥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麼能讓我傷心。新的居住地是一個湖中的小島嶼。島上有一棟白色的洋房和茂密的森林,據說都是家裡的私有財產。
我那素未謀麵的爺爺送過來一個黑發黑眼的玩伴,那是個頭發微微打卷的男孩。他和他的老師一並住上了島,而且討厭的是他永遠是服從而恭敬的。
他說:“是,小姐。”
我要他叫我的名字,因為我想要他做我的朋友。
然後他用同樣的服從和恭敬回應我:“是,騏雅。”我撇撇嘴,哼,無趣的家夥。
他和我不一樣,他似乎總是要和他的老師做很多看起來很累很辛苦的訓練。他訓練的時候,我往往是睡過去或者四處玩過去的。中午的時候我會帶著午餐去森林裡找他一起吃東西,久而久之他才慢慢的不那麼拘謹了。漸漸大一些後,我偶爾會學著烤一些餅乾想給他帶過去,結果總是難吃的要死,於是我隻好承認自己缺乏廚師的天賦放棄做那些小甜餅。
哥哥每年大概會來兩次,那段日子我總會很開心。雖然,他依然是那個看起來冷淡的哥哥,雖然他在一天天的變得更加冷漠而高傲,但其實隻要偷偷地撒撒嬌,他依然會無奈地妥協我的任何要求。當然,這一切都是背著林彬的。嗯,林彬,那個四塊木頭加三級,就是我的那個玩伴。除了太過死板之外,他似乎沒有什麼缺點,因此偶爾捉弄他就成了我的愛好,而他也總還是無奈地容忍我惡作劇的行為。
這樣閒適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十一歲。突然有一天,我被接回了本家,當然,還有林彬。看著那些陌生的奉承的臉孔,我突然覺得有點害怕。而那個站在高高在上的父親右手邊的少年,也閃耀的刺目。
六年不見,一切都陌生了。
我緊緊地抓著林彬的衣袖,不出聲。我聽見十三歲的林彬暗暗咬牙安慰我:“我會一直保護你的。”我相信了他。
我站在父親的左邊,看著對麵神色冷漠的哥哥,戰戰兢兢。我參加了那個素未謀麵的爺爺的喪禮,在I國,和阿爾托家族的人一起。阿爾托家族和我們奧德凱姆家族其實是同一個家族,隻是,根據他們表麵上工作的黑白之分而被賦予了不同的姓氏。而這任家主,洛克•阿爾托,就是我那素未謀麵的爺爺。
這個打亂了我平靜生活的死老頭,在他的遺囑上把我立為了整個家族的繼承人,要求我在十八歲的成人禮上接手這個龐大複雜的家族。毫無預兆地,震驚了所有人。人們看我的表情很複雜,嫉妒,同情,不屑,敬畏,以及難以置信。我坐在上位,僵硬的不成樣子。站在我兩側的,是哥哥,以及同樣素未謀麵的表哥艾利奧特•阿爾托——這個龐大家族日後的黑白的兩巨頭。
奇怪的是,父親並沒有出席葬禮。在送走所有人後,按照家族慣例,我會和這具屍體單獨呆上整整二十四個小時。太無聊了,我動一動僵直的身體,走近水晶棺材。
可以肯定,這個人我從沒見過。於是我更加疑惑了,為什麼,偏偏選中我呢?身為這個家族的人,我並不排斥族長這個位子,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喜歡。島上的日子固然無聊,可突然間讓我過上每天槍林彈雨的日子,是不是又有點刺激過頭了?我搖搖頭,為我一團糟的生活歎氣。
終於有了我也搞不懂的事了。冥思苦想得不到答案,我蜷在椅子上睡覺,一點也不舒服。等到二十四小時後林彬帶人匆匆來接我時,我已經眼冒金星就剩一句話了。
“嗚,林彬,餓死我了……”
讓人氣憤的,那個死板的家夥竟然“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哼!從葬禮當天早上就沒有吃飯,再加上該死的家族慣例的二十四個小時,讓誰兩天水米不進誰不眼冒金星!我真慶幸這天殺的家族慣例隻有二十四小時,要是再多來上個一兩天我還以為他們要直接把我和那死老頭葬在一塊兒了!
繼承家主這個位子是七年之後的事,而在這之前,我還是騏雅,而不是什麼伊塞爾•奧德凱姆。因此,我又回到了C國的本家。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五歲以前,不同的是,多了一個林彬,而且,我們都長大了。長大到再不能再和哥哥撒嬌,再不能忽視周圍殘忍的事情。比如說,母親。
我從沒見過母親的真人,隻是看過照片,那是一個有著深紫色頭發和深紫色眼眸的漂亮女人呢,照照鏡子,我和哥哥似乎和她都是一個樣的呢。照片裡的女人摟著年幼的哥哥,旁邊是微笑著的父親,一家三口笑得好開心。怎麼看,都覺得我很多餘的樣子啊。我蹙眉,覺得有點委屈。
“啪嗒。”門突然開了,我嚇了一跳,手裡的水晶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從此,幸福,被我親手摔碎在地上。
父親一如既往的喝了酒,他自從爺爺死後似乎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他晃晃悠悠地走進來,先是不屑地瞥了我一眼,然後目光落在地上摔碎的水晶上,那個深紫色的漂亮女人被摔成了兩半,笑容猙獰了起來。父親醉醺醺地定格在門口,愣住了。我卻突然有點手足無措起來:“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父親抬頭直視我,生平第一次地直視我,憤怒的,充滿了殺意的直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