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無光處,我們決定離開……(1 / 2)

周年慶的晚會在操場舉辦,學校很闊氣的在操場中央支了一個舞台,霓虹貫徹了操場上方的夜空。

薑琦和耿少博擠在人群裡,很和諧的融入學生。

兩個人都穿著衛衣,又不怎麼顯年紀,薑琦溫和,耿少博張揚,都吸引到了不少人搭訕,但不管是誰被搭訕,耿少博都會牽起薑琦的手親一口。

對此薑琦很無奈,“少博,你已經是大人了,沒必要把我們的關係告訴陌生人。”

“成年人不會這樣。”

“可我就是想告訴他們,”耿少博偏頭認真的看向薑琦,“我希望我們的感情永遠都停留在二十歲。”

薑琦本想告訴耿少博他們二十歲沒有在一起,可一想,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晚會在九點半才結束,耿少博提議去學校外的小吃街逛逛,薑琦欣然應邀。

因為周年慶的緣故,這個點小吃街的人很多,薑琦將挑好的炸串遞給老板,望著排在他前麵的炸串,有些苦惱,“感覺要等好久。”

“等唄,反正我抗餓,”耿少博四處張望,在看到不遠處有一家奶茶店後,抬手道:“我去奶茶店給你買奶茶,你先排著隊,我馬上回來。”

薑琦乖巧的點點頭,然後目送耿少博走進店裡。

那家店之前不是奶茶店,是家黃燜雞,薑琦記得很清楚。

好多年後的今天,薑琦很難衡量那天到底該不該去吃黃燜雞,如果沒有,他和嚴文清說不定可以撞到南牆再分道揚鑣,可故事的結局本就是定好的,即便幾經周折他和嚴文清也不會善終。

薑琦抬頭望著被燈火映襯而失去光輝的月亮,歎出一口熱氣,私心裡講,他曾真切的希望他們可以走到不得不分開的那一天。

哪怕隻是再過幾年,他相信嚴文清會挑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做幾道他愛吃的菜,在兩人和往常空閒時一樣,吃飽飯坐在陽台上喝茶的時候,心平氣和的告訴他。

那個時候他也早就能心平氣和的接受他們既定的結局,所以平靜說好,沒有爭吵和埋怨,隻是在春天一個人離開。

除了節假日夾雜在群發問候裡的真心實意,他們不會再有任何聯係。

也挺好,薑琦覺得,和最愛的人分開起碼不應該像他這樣難看,可惜的不是他在最熾熱的時候愛上了嚴文清,而是在毫無準備的時候被迫接受現實,他經常不可抑製的想,如果他們分手那天,他能告訴嚴文清他有多難過就好了。

薑琦考上了B省的政法大學,考慮到嚴文清會留在Z市工作,於是決定晚些再回家。他和嚴文清在校外臨時租了房,過上了晚上能抱著嚴文清入睡,早上睜眼就能看見嚴文清的日子——如果他願意睜眼的話。

那天是周六,嚴文清本該休息,但是中午十二點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來,吵醒了由於晚睡而沒醒的兩人。

嚴文清怕吵到薑琦,跑到洗手間接了電話,十分鐘後他躺回被窩,神經兮兮的將薑琦緊緊抱在懷裡。

被接連鬨醒,薑琦有些惱了,抬手輕輕給了嚴文清一巴掌。

嚴文清又厚著臉皮把下巴貼上去。

“嚴文清!”薑琦徹底惱了,“晚上折騰,白天還不讓人睡覺,就算生產隊的驢,他都得休息吧。”

聽後嚴文清沒像往常一樣嘲弄,而是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聲道:“抱歉。”

薑琦本來已經燃起了鬥誌,準備和嚴文清貧嘴三百回合,但是看到嚴文清的表現後瞬間歇火了,他察覺到不尋常,帶著起床後特有的鼻音悶聲道:“怎麼了。”

嚴文清將薑琦攬在懷裡,仍舊帶著歉意,“公司有事,今天不能陪你了。”

“可你今天休息!”薑琦不滿道。

“嗯。”

“而且明天...我就要回家了。”

嚴文清沉默的將手臂收緊。

薑琦沒再爭取,他早就知道嚴文清的身世,並且能理解愛人的處境和抉擇。

他心尖上的人啊,陽光、良善、溫柔,明事理、辯是非的同時不可改變的...是個私生子。

嚴文清的父親與原配門當戶對,所以從未有過離婚的打算,在精明強勢的原配介入下隻給了一筆並不多的錢打發嚴文清的母親。

而嚴文清的母親,那個並不光彩的女人,卻將全部的愛傾注給了嚴文清,她們母子相依,渡過了在嚴文清看來最慌亂卻也最安心的一段歲月——那個時候他是無辜的。

後來嚴父年紀漸長,重男輕女的他發覺自己隻有嚴文清一個兒子,由於體弱隻有一個女兒的原配隻能默認嚴文清插手公司事務。

嚴母驚喜於自己的苦日子終於熬到了頭,期望著兒子能出人頭地,絲毫沒有意識到作為私生子被曝光的嚴文清有多難堪。

嚴文清不止一次的想放棄那些本就不該屬於他的東西,但是他的母親——不光彩卻含辛茹苦將他撫養長大的女人,嚴文清沒辦法無視那些期許。

他不能忤逆父親,因為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向來需要付諸千百倍的小心。

兩人在被窩裡安靜的擁抱,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沉默接受。

直到半個小時後,嚴文清鬆開了手,他看著薑琦那雙讓他無數次淪陷的眼睛,輕聲道:“我得走了。”

“嗯。”薑琦給予了回應,哪怕很不情願。

在聽到回應後嚴文清才開始穿衣服洗漱,他在出門前站在臥室門口,“我一會路過樓下餛飩店的時候讓老板給你送鮮肉小餛飩,你起床後記得吃。”

“不用了,”薑琦將腦袋縮在被子裡,隻留出眼睛看著嚴文清,“我沒胃口。”

嚴文清無措的站在原地。

薑琦噗嗤笑出聲,“你快走吧,彆遲到了,昨晚你太欺負人了我真的沒胃口,下午餓了我自己會找東西吃。”

“那我...走了?”

“嗯。”薑琦微笑著,“早點回來,明早送我去火車站。”

“好。”嚴文清像個孩子一樣笑了。

在聽到玄關處傳來關門聲的時候,薑琦才後知後覺的將彎起的嘴角放下。他仔細的辨聽著周圍,隻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心跳聲除了是愛情的敲門聲,還可以是孤獨的協奏曲。

薑琦忍受著突如其來的孤獨感,直到他開始責怪陽光耀眼。

他坐起來,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一邊和喝水一邊打開手機,昨晚他調成了靜音,所以沒聽到消息提示——耿少博問他下午要不要去看電影。

想起耿少博,薑琦歪嘴笑了一下。他和嚴文清都看出他這個直係學弟對自己有意思,但兩人都很默契的不提起這件事。嚴文清不妨礙薑琦的社交但偶爾會透露出對耿少博的敵意,而薑琦,他會自覺遠離耿少博。

薑琦:好,幾點

耿少博:兩點?

薑琦:OK

耿少博:[可愛]

薑琦領會到了耿少博的心意,但對方從沒有越距的行為,他冒然做出點什麼,不僅可能會自作多情,還會讓雙方都覺得尷尬。最重要的是,他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可能再也不會見麵。

畢竟很多人,隨隨便便的告彆就是一輩子。

耿少博電影院選在學校周圍,薑琦下樓走十分鐘就到,他到的時候耿少博已經買好了可樂和爆米花。

“學弟,”薑琦無奈道:“理論上講吃的該我買。”

“那看完電影學長請我吃飯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