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到火車站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天上又飄起了細雨。
薑琦在火車站的門口停了下來,他的意圖很明顯——不用再送了。
他鬆開嚴文清的手,輕聲道:“嚴文清,我們...就到這吧。”
嚴文清在薑琦鬆手的瞬間又將薑琦的手握緊,他輕聲應著,直到看見薑琦轉頭,笑著對他說,
“我永遠愛你。”
已經紅腫的眼眶頃刻間又被填滿,他笑著,像過往無數次那樣溫柔的回應,“我也是。”
薑琦瞥到嚴文清已經泛紅的眼眶,但他隻看了一眼,因為雨已經不允許他隱匿外泄的愛意了。
他掙脫開被嚴文清緊握的手,留下的始終隻有背影。
嚴文清望著熟悉單薄的背影消失在門那邊的人群裡,直到衣服被風吹乾,在晨光熹微裡又一聲轟鳴聲呼嘯遠去,他才清晰的感受到,他們分開了。
“彆難過,”薑琦思考著安慰,“起碼我們現在都過著自己想要的生活。”
聞言嚴文清笑了,他低垂著眼,用薑琦剛好聽到的聲音喃喃道:“你想要知心的伴侶、和睦的親人和一個安穩的家,而我隻希望我的人生能令我的母親滿意。”
那是他們在認識彼此之前,在那之後,他們相守一生的人都有了名字。
可人隻有一雙手,很難握住自己所有想要的東西。
他們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八年前那個夜晚,嚴文清沒有解釋,薑琦也沒有挽留。
煙霧自嚴文清的指尖慢慢擴散,嚴文清抬頭望著煙霧消散的邊界,輕聲道:“我媽半年前因病去世了,她這輩子其實沒過什麼好日子,我小的時候她受人謾罵折辱,我好不容易長大了,她又得替我謀前程。我們好多年前住在...”
“你之前從不會和我說這些。”薑琦打斷了嚴文清。
嚴文清愣了一下,他垂眼看著薑琦,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料理好所有事,你還願不願意...”
“嚴文清,”薑琦又一次打斷了嚴文清。
他有私心,他已經有了決定,所以不願意再聽到可能會令自己餘生感到遺憾的話。
他望著不遠處站在奶茶店門口的耿少博,笑道:“我明天要去s市拜訪耿少博的父母。”
耿少博順著薑琦的目光看去,他看到耿少博捧著兩杯奶茶站在燈光下,目光熱烈,洋溢如初,他不禁惆悵,原來真的有人會很多年都一如既往。
“小夥子,你的炸串好了。”
“好的,謝謝。”
薑琦抬腳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問道:“大一你們院打的第一場新生交流賽,誰贏了?”
嚴文清沒想到薑琦會突然這麼問,但這個不用細想,因為新生交流賽他沒輸過,於是悶聲道:“我們院贏了。”
“好,”薑琦微微一笑,“那我走了。”
嚴文清看著薑琦轉身而去的背影低聲道了句‘再見’。
薑琦邁著歡快的步伐向耿少博奔去。
嚴文清站在燈光昏暗處,目送他們朝著街的另一頭相依而去。他的煙早就燃儘了,指尖已經被煙頭灼傷了一大塊,可他還是固執的直到薑琦的背影模糊才將煙頭掐滅。
他將煙頭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然後走向餐館。
他們沒有彼此,卻還要奔赴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