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沉夫婦聽說此事也是驚奇得很,這不著調的兒子居然也有維護自己夫郎的一天?
程秋苑大感新鮮,追著問事情始末。
恰巧雲庚送糕點還在,聽到夫人問話,壓著興奮開口:“真是少爺做的,當著大夥兒的麵,威風凜凜的,大家也是沒想到呢。”
他負責照顧林紓,早被那些拈酸刻薄,慣會見風使舵的下人氣著了。
看到陸雋一反常態地維護林紓,他雖然也是震驚不解,但不妨礙他高興快意的情緒,此刻繪聲繪色地將剛才在花園裡發生的一切說出來。
說完才驚覺自己似乎太過得意了,春桃和今杏怎麼也是貼身照顧陸雋的丫鬟,未過問老爺夫人就這樣處理了,還不知他們對此事怎麼看呢。
他偷瞄了一眼座上兩人,未發現兩人有任何不虞的表情,才安下心。
陸青沉摸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哼,孺子還算可教,也不枉費我昨日的跟他說的這麼多。”
程秋苑笑道:“雋兒也不知是為何突然改了性子,但他能對紓兒好,總歸是不會錯的。那兩個丫頭,也是自食惡果,既然處理了,就隨他去吧。 ”
“就怕他這性子是一時興起或是又要作妖。他現已成家,也該立業了,明兒便把他叫來我書房,讓他好好了解一下家裡生意。成天還遊手好閒的,不成體統。”
陸雋還不知他爹又給他安排了一個任務,他回到自己院裡,陸府家宅甚是廣闊,個人住的院子也是寢屋廚房、待客小廳齊備,還有一間書房,儼然“大宅中安小宅”的格局。
院子太大,他雖然知道各處布局,但未親身走過,還是有一種不真實感。
於是四處轉了轉,腳步一拐,走進了書房。
書房異常空曠,卻並非是空間上的寬廣,而是那幾排書架上空無一物,本該堆砌書籍的架子上積滿了灰塵,一吹,還揚起一層浮塵。
足以看出主人對書籍知識的探索毫無欲望。
書架前方有一方長桌,緊挨著窗戶。
桌上倒是放置有筆墨紙硯,隻是上麵紙張散亂、墨筆橫斜,硯台上有一層已經乾涸的墨水,旁邊的白紙上也透著一個個圓圓大小不一的墨水印。
陸雋挑了一下眉眼,原身不看書卻會動筆寫字,應該也不算太廢?
但若這動筆能用在正道上,多讀書寫字,而不是用在其他不正經途徑上就不會連一句好詩都寫不出來了。
果然,走近扒拉了一下桌上的紙,底下出現一個信封。
抽出裡麵還未來得及送出去的信,展開,是一首不知從哪裡抄的酸詩,詞意倒是情意綿綿,隻是未免太低俗放浪,像是勾欄瓦院裡的淫詞豔曲。
寫信的對象,自然是那聽說在奉城有“小才女”之稱的林家小姐林意兒,原身胸無點墨,照抄彆人的情詩都不會,抄了如此不堪的酸詩。
他記得,這是一封回信,它還有一封彆人寄來的去信,信上寫:“五日後午時,流香樓見。”署名自然也是那位林才女了。
陸雋一哂,這林家人,既不待見他,又寫信約他見麵,著實有點意思啊。
他放下這封信,叫來穀風:“找些人把這書房打掃一下。”
-
被陸雋提到的林意兒,此刻正倚在精致榻上,神情愜意,姿態放鬆,手裡捧著一本書,在慢慢閒看。
下頭站了一個丫鬟,嘴裡開開合合的正在說著什麼,表情略激動。
“小姐,那流言傳得太快了,連橋下的乞兒都知道呢,還說得怪歡的。”
聽著丫鬟的彙報,林意兒臉上的悠然閒適僵住了,慢慢的變成了不快,還摻雜了一絲絲嫌惡。
“陸家那混不吝還真是陰魂不散,平日裡就老是糾纏人不說,現在還鬨出了這等丟臉事,真是厭煩!”
林意兒本來就是詩書文家出身,祖上曾出過清貴文官,父親又是一名秀才,自己從小經受家族熏陶,耳濡目染長大,頗有才情,“小才女”之稱由此而來。
她看不上行事粗鄙的陸雋,更惱他成天跟在自己後麵舔臉虛偽、假殷勤的把式,著實上不得台麵。
如今又是惹出這等流言風波,叫她丟儘了臉,她現在快要氣死了。
最重要的是,跟這樣的人傳出這樣的流言,連累著她的名聲也甚是不好聽。
哪個人願意自己的名字與一個潑皮紈絝扯在一起呢。
清高如林意兒,當然不願意,甚至頗為厭惡。
她氣得把手裡的書一扔,正要惡狠狠罵上幾句,隻是又想到什麼,哼了一聲,到底沒再說話了。
隻是心裡厭惡的同時又在隱秘地想著:這奉城首屈一指的富家之子,也就隻有自己能與之比肩了,彆人還輕易配不上。
林意兒陷在自己扭曲又奇怪的心境裡麵幻想了半天,臉上表情變換不停,一會兒嫌惡一會兒自傲,也是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