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處罰不了你,那就我來。”
陸雋站在前方,長身挺括,姿態閒散,悠悠看著這邊。
“少爺!”
春桃一見陸雋,眼裡便迸發出一道微光,她忙跪下向陸雋行禮,聲音細軟含情:“少爺,奴婢口無遮攔,冒犯了少夫郎,奴婢知錯,請少爺責罰。”
一副委屈不迭,卻又咬牙強撐、極力悔過的樣子。
頭低垂下來,嘴角卻微微翹起,按照以往,陸雋對她們往往會憐惜不已,輕易不會責罰她們。
陸雋看不慣林紓,每每見著他總要挖苦譏諷幾句,她們就更是處處順著少爺,常討得陸雋又笑又賞的。不過今天,少爺看著不似從前,久久未見叫她起身,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林紓從陸雋出現開始就提起了一顆心,他抿緊唇角,拿著食盒的手微微收緊。
陸雋走到林紓身邊,看到他狀態還可以,心下稍安。
他看向跪地的兩個婢女,這兩人在昨天自己剛回院子後就猛地貼上來,殷殷嬌聲問好的樣子讓陸雋著實不適,當時就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發她們,倒是沒想到還挺會惹事。
語氣瞬間嚴肅起來,不容置疑地開口:“既然犯了錯,該如何罰,就如何罰吧。穀風,你帶著她們去找管家,親自監督執行。”
說完又頭疼地加了一句,“還有,以後不必在和韻院伺候了,讓管家另行安排一處活計。”
春桃今杏一聽大驚,這下是真的什麼心思都沒有了,兩人倉惶求饒,奈何穀風聽到命令就強拖著她們離去,半絲猶豫也無,現場留下了一串哀嚎聲。
陸雋又看向烏拉拉跪了一地的人:“嘴下不嚴,你們也跟著過去,好好學學規矩。”
等到所有人離開之後,雲庚看了看兩人之間微妙起來的氣氛,突然就像是打開了任督二脈般,他朝林紓伸出手:“少夫郎,要不糕點讓我送去主院吧,咳,您歇一歇。”
林紓顯然不在狀態,愣怔怔地把食盒交給了他,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
本以為自己又將會麵臨一場暴風般的指責,可是陸雋非但沒有像往常一樣對他冷言冷語,更沒有怪罪他私自處罰他的丫鬟,甚至還幫了他。
他,從昨天開始態度就甚是奇怪,這是怎麼了?
他一臉迷惑又不敢相信的表情實在太過明顯,陸雋咳了一聲提醒他回神。
林紓一頓,微微局促起來,他抬頭望向陸雋,“你......”
指尖拽著衣角不住摩挲,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陸雋無奈笑笑,他不欲解釋他如今的變化,隻能挑起了其他的話題問道:“你沒事吧?”
林紓欲言又止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
陸雋想到剛才的事情,和外麵那些紛紛揚揚的言論,料想林紓心裡也是忐忑得很。
他索性敞開了話頭:“今日之事,算我的錯。外麵那些傳言都是假的,我並未想過休夫另娶,你可以不用理會。”
“至於以前那樣對你,”陸雋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柔和了下來:“以後再也不會了。”
林紓一怔,有些震驚於他還會解釋和道歉。
他看著陸雋的眼神變了幾變,湧上些許複雜,好半晌,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陸雋知道這裡哥兒名聲和閨閣女子的一樣重要,可是地位卻遠遠不如女子,他若是做了傳言那些事情,幾乎預見到以後林紓會麵臨什麼樣的處境。
他自是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發生,況且,從昨天的相處中來看,林紓給他的感覺不錯,氣質乾淨不鬨騰,是一個挺好的人。
原身不識時務,丟了寶玉去撿瓦礫,哦,瓦礫還沒撿到呢,兩手空空,什麼都沒有,也是挺悲哀。
現在既然他過來了,和林紓的親事已成定局,又沒辦法回去,倒不如坦然接受。
兩人若是能相安無事地相處,也未為不可,府裡多養一個人罷了,也無甚大礙。
他們說完原是要各自回去,林紓卻忽地叫住了他,猶豫了一會兒,道:“我粗做了些糕點,少爺若不嫌棄,待會兒我叫雲庚送一點過去嘗嘗。”
陸雋一愣,沒料到林紓會主動開口,心裡愉悅了些,便莞爾說道:“自然不會嫌棄,多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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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和今杏最終還是受了懲罰,管家陸伯聽到是陸雋的命令,驚詫得不行。
看著被帶過來的這一大幫人,和兩個要求著重處罰的丫鬟,陸伯不敢懈怠,按規矩辦事,把兩個丫頭遣到外院做雜活的粗使下人了。
同時了解到陸雋懲罰這些仆役的原因,他深覺不可思議,忙將此事上報給老爺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