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約莫三四十歲的樣子。
男子穿著簡單的汗衫短褂,袖子挽起到手肘,身體健碩、肌肉緊實,整個人就是一副樸素的農家漢模樣。
他從自家廚房裡麵走出來,見外麵站著一主一仆,看穿著打扮像是大戶人家之人,男子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招來這種身份的不速之客。
沒有打開門讓陸雋倆人進來,而是隔著一扇門詢問他們:“兩位是誰,找我何事?”
陸雋抬手揖了一禮:“兄台,唐突叨擾了。我是城裡陸氏人士,家裡小營一些釀酒生意,急缺一位釀酒師傅,聽聞兄台頗擅釀造佳釀,特來尋訪專才。”
他示意穀風將一直提在手上的東西遞上去,才又繼續:“略備了些薄禮,希望兄台不要介意。”
鐘一淺聽說是請他出去做事的,一刻沒猶豫就拒絕了,他擺了擺手:“小兄弟,這裡風景好,我住慣了,不想離開,兩位還是請回吧。”
他說完就沒再理會外麵的倆人,自顧轉頭走回房間裡麵,不出來了。
從始至終都把陸雋倆人晾在外頭。
陸雋在外麵待了片刻,期間穀風有再次喊過話,試圖將男子叫出來,但對方始終沒有再露過麵。
之前聽了李吉對這位佃戶的描述,陸雋就知道這一趟恐怕不容易將對方請出山,多半要無功而返。
所以此刻得到這樣的結果算是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多大失望。
見對方是真的不願意出來,陸雋就沒有再白費功夫了。於是打算原路返回。
前方不遠處有一棵參天古樹,此時樹下零零散散圍坐了不少人。
時值正午,天氣炎熱,田間地裡勞作了一上午的農家人,都在此午食、休息,享受難得的一刻悠閒。
陸雋倆人已是在驕陽之下站了許久,有些酷熱難捱,他就沒有再強行趕路,路過那棵大樹時,他叫停穀風一同過去休息一會兒。
樹下陰涼,偶爾有風,趕走了灼人的熱氣,但此時樹下有石頭墩兒的好位置都被彆人占完了,陸雋也沒計較地上臟,隨手撿了些樹葉權當墊一墊,就地坐下了。
穀風如法炮製他的動作。
旁邊坐著的農家漢子早就在陸雋站在佃戶門前時就注意到他了,眼見著一個清貴公子出現在一個窮鄉僻壤之地,大夥兒都是滿腹新鮮,像瞧熱鬨一樣將陸雋在人家門前的一係列行為瞧進眼裡。
此時更是見陸雋與他們一樣不拘小節,席地而坐,大家都互相對望了一眼。
一個年輕小夥剛收拾了吃完飯的木籃子,想閉眼休息片刻,轉頭見陸雋看過來,愣了一下,憨厚的臉上露出一個笑,朝他點點頭算作打招呼。
陸雋回以禮貌一笑,眾人見他姿態隨和,沒有高門大戶之人慣有的高傲態度,一個大大咧咧的嬸子出聲了:“這位公子,來找鐘佃戶啊?”
她努了努嘴,朝向鐘一淺家的方向。
陸雋點頭:“是啊。”
“看你剛才的樣子,是不是有事找他被回絕了呀。”
陸雋也不覺得這是什麼秘密,於是就將他來此找人的目的簡單說了說。
嬸子一聽,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嗨,公子,那是你沒用對方法呀。”
她被激起了閒聊的欲望,此刻滔滔不絕地向陸雋輸出了一通:“我跟你說啊,這鐘佃戶,脾氣怪異得很,誰的帳都不肯買,但他有一個獨特愛好,就是愛下棋,是個老棋迷了,偏生我們村裡誰都下不過他,不然早就贏得一兩口他的酒嘗嘗了。”
陸雋一聽,挑了挑眉,這是什麼彆開生麵的方法?
嬸子正興致頭上,仿佛在教授他什麼神奇秘技一般,整個人都非常興奮:“你會下棋嗎,要是會的話,跟那佃戶過一兩招,要是能贏過他,他保管什麼都聽你的。”
村裡其他人眼饞佃戶那口酒很久了,可是至今沒有人能有幸嘗到一二。
現在剛好來了一個想求對方釀酒之術的人,若有人能破了佃戶那“酒不授他人”的怪異規矩,雖然他們也不一定能嘗上一口,但是,大家總歸是極為期待的。
果然,樹下其他人也是紛紛附和嬸子的話,都把目光投向了陸雋,顯然對此事起了十足的興趣。
陸雋見眾人目光亮晶晶地望向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下棋,他倒是會,不過,他也不確定他的技術能否贏得過那佃戶。
他對著人群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下棋。
大家見他點頭,頓時更興奮了,一個農閒時沒事也會下一會兒棋的大叔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對陸雋說道:“小夥子,我來跟你過一兩招,看你水平如何。”
大叔也是佃戶的手下敗將之一,先跟陸雋試試水,要是陸雋連他都下不過,那就不用想去贏佃戶了。
“棋盤在家裡麵,我現在去拿,你等我一下。”
大叔說完,就麻溜地往遠處的村屋走去了,索性他家離得不遠,才一會兒,就將棋盤拿過來了,人群之中有人讓出了一個石頭墩兒,於是兩人就把棋盤擺在墩兒上,開始下棋過招。
過了幾個來回,均是陸雋獲勝,大叔讚賞地笑了笑:“小夥子,棋技不錯啊。”
能看得出來陸雋贏得非常輕鬆,眾人見狀都振奮地吆喝了起來,似乎已經見到了佃戶落敗吃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