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城裡時太陽已經西斜,馬車沿街而過鬨市。
途經一家首飾鋪,珠寶飾品琳琅滿目,擺滿了整個鋪麵櫃台,熠熠閃閃賺足了行人的目光。
陸雋看著滿店輝映,鬼使神差想起了早上替林紓擦藥時的情景,那雙纖細嫩白的小腳......
上次娘交給林紓的銀鐲子已經被他戴在了手上,鐲子精巧,上麵還雕刻有繁複花紋,每次林紓抬手或是不經意間露出手腕,銀鐲子都會跟著露出來,每每便會閃過一抹流光,不住地吸引陸雋的目光。
銀亮飾品戴在手腕上,襯得手腕更加修長細巧。
他忽地就叫停了馬車,自己從車上下來往首飾鋪裡麵走。
掌櫃的見有人進來了,熱情地上前招待。
陸雋緩步流連在櫃台前逐個相看,林紓素日裡衣著低調,店鋪那些誇張豔麗的飾品不合適他,他憑著感覺一個個看過去,一根對半折疊的發帶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冰藍色絲質發帶安靜躺在一個大開的檀香木盒中,入手順滑,觸感溫涼,細看上頭還有精致的祥雲紋圖案,拿在手上一搖,就如同兩條流蘇一樣飄逸輕盈。
林紓就經常隻用一根發帶挽發,發束半披,發帶跟著頭發柔柔順順地垂落下來,當真是好看得緊。
陸雋很滿意,把發帶放回盒子裡,交代掌櫃的仔細包裝好。
等待打包之際,他順手看起了其他東西。
店裡也有其他客人在挑選飾品,多是女子哥兒。少頃,又進來了一個男子。
男子隻隨意在店裡瀏覽了一圈,目光卻是若有似無落在陸雋身上。
他假意拿起了陸雋側邊的一對龍鳳翡翠雙鐲端詳,身子有意無意地往陸雋這邊蹭近。
陸雋沒注意到身旁的動靜,他正低頭查看一條細碎銀鏈。
是一條腳鏈,小巧精致,十分漂亮,他正想拿起來細細看一下,旁邊突然掉落下一個物品,似乎是店裡的金貴東西。
陸雋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接住了那個物品,一看,是一隻玉質手鐲,若是沒接住,少不得要碎了。
他將手鐲輕放到櫃麵上,這才轉頭看向旁邊,就見到了一個年輕公子。
年輕公子手拿一柄墨色羅扇,打扮清貴,他像是才驚覺自己闖禍了一般,表情驚慌無措,又因為最終禍沒釀成而轉為慶幸吐氣,他一臉後怕地拍了拍胸脯,朝陸雋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都怪我手拙,貴重東西竟也拿不穩。多虧了公子幫忙,不然我就闖大禍了。”
他看上去甚為真誠,是真的很感謝陸雋的出手幫助,隨即又像舊友重逢問候般和陸雋打起了招呼:“沒想到是陸兄,還真是巧。”
如果忽略了他臉上太過明顯的算計之色,陸雋說不定就真的信了。
太過刻意反而顯得假,不過陸雋並沒有戳破對方,他慢條斯理地把銀鏈交給掌櫃的一起打包,才回複道:“是挺巧,白兄。”
此人正是白家二子,白玉嵐。
白玉嵐輕展折扇,笑意悠悠:“陸兄好興致,買的如此精麗飾物,是又準備送給哪個美嬌娘嗎?”
陸雋示意穀風付賬,他則接過掌櫃遞過來的兩個飾品盒子:“沒有美嬌娘,隻是給家中夫郎買的罷了。”
“哦?”白玉嵐做詫異狀:“聽聞陸兄已經品性大改,如今極寵夫郎,看來還真是,倒是惹人羨慕。”
陸雋撇了他一眼:“白兄如此羨慕,不若也找個人寵著,自是能體會其中滋味。”
白玉嵐臉黑了一瞬,他堂堂一個男人,卻要找另一個男人寵著?
他氣得咬緊了牙:“我竟不知陸兄這品性一改,連嘴皮子都改厲害了。”
“當不得當不得,我不過是正常回應白兄的話。”
陸雋就當他是誇獎了,渾不在意。
這白家公子刻意接近自己,說的一番話夾槍帶棒的,不甚討喜,而且陸雋也不想探究其中的深意,剛好穀風已經付完帳,他就沒再繼續待下去,便做告辭狀:“白兄自便,家中夫郎還在等我回去,先走一步。”
說完不管對方什麼反應,帶著買好的東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白玉嵐眯了眯眼睛,滿目精明之氣,這陸雋,果真是與從前完全不同了。
外表可以偽裝,可骨子裡的氣質涵養卻裝不出來,陸雋今日的氣度,分明與之前的草包模樣相去甚遠,一個人竟能說變就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