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錦屏抬頭看了一眼白筱泉,很開心的說:“哦,你來了,去沙發那兒坐一會兒,喝杯水,等我把這期報表看了,咱們就下去吃飯。”
“好。”白筱泉應著坐在了沙發上,無聊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最後目光還是停留在戴著老花鏡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屏幕的陸錦屏身上。他鬢角處的頭發已經花白,皺紋從眼角開始蔓延,白筱泉以前並未注意過這些,心裡想與陸錦屏年紀差不多的父親也老了。想到這,他有些難過,於是走到陸錦屏身後給他揉肩。這是他小時候最愛做的事,因為總會被陸錦屏和父親誇獎,說他手很有力,誇他是孝順孩子,可是現在最不孝的就是他。
陸錦屏回頭看著白筱泉,微笑著拍了拍白筱泉的手安慰著說:“都兩年了,你爸也沒那麼生氣了,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他也老了,你和你哥都不再身邊,平時自己一個人守著那個大房子,想想就淒涼。”
白筱泉聽著,手上的力道隨之變得輕了,本來就有些混亂的思緒更是理不清楚。
“其實你爸最開始知道你哥給你錢,還和你哥吵了一架,你哥說你爸不想讓你活了,那孩子整整兩個月沒往家裡打過一個電話,論倔脾氣你們父子三人如出一轍啊。後來大家都勸他,他也想通了,每次還要多給你哥彙些錢。”
“陸叔叔,你彆說了……”轉眼間白筱泉眼淚就要下來了。
“哎。”陸錦屏歎了口氣,停了這個話題問白筱泉:“那個王其對你好嗎?”
“挺好的。”白筱泉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那就行,你自己覺得幸福就行,我回去會勸你爸的。你都不知道,這兩年我沒少勸他啊。我和你爸真的很辛苦,隻盼著你早點畢業,回家來幫忙,我和你爸也好退休了。”
白筱泉覺得陸錦屏講的這些太過遙遠,隻好說:“我哥也快畢業了。”
“他啊,還早。”陸錦屏搖搖頭,無奈的合上了筆記本電腦,對白筱泉說:“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兩個人到了樓下的自助餐廳隨意吃了點兒,期間一直都在聊天,沒什麼內容,多是些家裡的瑣事,更是勾起了白筱泉無限傷感。吃好飯,臨走前,白筱泉跟陸錦屏確定了第二天的飛機時間,目送了他進了電梯,才想到時間已經不早了,必須得趕緊回家。可是他也意識到,從他下午跟王其說自己要和陸錦屏吃飯到現在,期間王其一個電話都沒打過。
白筱泉邊往外走邊掏出手機想給王其打個電話,路過門口的宴會廳,正好撥出了王其的號碼,他站在那裡等待電話接通,卻在宴會廳裡看見了類似王其的身影,他駐足看了一下,果然是他。畢竟作為枕邊人對於王其是再熟悉不過,而此時的那個人也正在從褲袋裡掏什麼。確定了,白筱泉掛了電話,想進宴會廳給他個驚喜,還未走近,也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個男人,親昵的拉住了王其的胳膊往宴會廳深處走,那一幕看起來刺眼卻很和諧。
此刻,白筱泉也說不清有什麼感覺,站在門口愣了好久,似乎這是總有一天曲要麵對的場景。他逃也似的離開了酒店,在路邊攔了一輛車便坐了上去。當司機問他想去哪裡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報了學校的地址,可是車都開出去十多分鐘,他才意識到學校的寢室已經被王其退掉了,除了王其的家裡,他無處可去。於是抱歉的跟司機重新換了地址,頹喪的閉上眼睛,心裡抑鬱的情緒一時也揮散不去。這時手機響了,看了一眼是王其,按了通話鍵,電話那頭的聲音含混不清,白筱泉努力的聽了好久也不知道王其在說些什麼,剛想掛掉電話,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王其喝多了,晚上就不回家了。”還沒等白筱泉說要不要去接他的時候,電話已經斷了。
白筱泉扯出了個笑容,按下了車窗,任風把煩躁吹散。